此刻,阮姳抱着手站在衆人後面,頭發全都梳上去紮成頗長一把,臉上的稚氣已經全褪光了。
藍周若有所思地看了兩下阮姳,扭頭欣慰地笑起來。最初阮姳提出這個設想的時候被無數人反對過,她想用空氣中随機的粒子流模拟世界泡,理論上可以将任何現實存在的東西都“複制”一份,最過分的時候甚至有人當着她的面說這是異想天開。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解決質疑的辦法。阮姳沒求助任何人做了小型的模拟倉,成功複制了一個花盆。雖然因為注入魂力的限制這個複制出來的花盆隻維持了幾分鐘,但也足夠糊弄這些隻會跟着說明書使用錘子的大猩猩了。
阮姳點點頭,示意鞏臨改了幾個參數,無聲之間就又出現了幾條斷頭路,藍周眼睜睜看着總屏上代表王樂容的那個藍點原地不動了一會,轉了兩個圈圈。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藍周揮揮手示意幾位已經準備好的演員跟上。臨出門,胡子已經一把的中央研究院院長還樂呵呵地說了兩句:“沒想到啊,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有化妝一下去吓人的機會。”
藍周笑着給老師傅拱手,正好遇到換班回來的宮永城,一把擋在兩人之間:“老師,怎麼了?”
老師傅看着宮永城笑而不語,點頭走出了中控室。
任冰陽眼睜睜地看着面前一堵牆消失,旁邊一堵牆換了個角度,一時間都要被氣笑了。
他不動手,這幫異種都以為他是傻子嗎?
金屬骨骼一寸寸拉長,沖破血肉的束縛,如果說他沒變身之前是魁梧,那麼現在完全就是不像人了。身上的衣服被暴漲的身體撐開,口袋裡的東西都飄出來,一層一層的符紙落在他腳下,幾乎要把他的小腿淹沒。
在一堆垃圾似得黃符中,那人頗為珍重地撿起兩張握在手心,雙腳腳跟同時折疊,從腿骨中伸出的輪子高速轉動起來。
這一套動作看得藍周有點惡寒,這麼多的改造先不說是不是自願的,光是排異反應就不知道這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唏噓歸唏噓,藍周大概判斷了一下局勢,示意阮姳來看:“他們隊長在這,還有不到兩分鐘就能恢複聯系。”
阮姳點頭:“明白,兩分鐘後釋放通訊幹擾,同時迷宮内部再次重組。”
兩分鐘一到,任冰陽和隊員的聯系立馬斷開。他憤怒之下往旁邊牆上一錘,
一面牆轟然倒塌。
任冰陽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難不成上次做的手術還附贈了一個力量加持?
看着那個藍點如自己計劃一樣迅速靠近,藍周唇角一勾。
原本還以為這人是有點腦子的,沒想到還是稍微給點餌就咬。
回身披上外套,藍周朝阮姳敬了個非常随意的禮:“阮總,能不能唬住就看咱兩的配合了。”
阮姳似笑非笑地瞥了藍周一眼,短短幾個月她身上的氣質已經天差地别。她腳邊那隻小花豹聞到熟悉的氣息,站起來想湊藍周的手。阮姳一邊縱着花豹親近藍周一邊無情趕客:“幹好你的活就行。”
孩子長大了就是難帶一點,藍周這回是真唏噓,當時那個哭啼啼的小姑娘一點影子都看不出來了,藍周惆怅的同時是說不出的驕傲。
正如現實中的北正縣正中地下是血湖巨樹,複制出來的北正縣中心也是整個迷宮的關竅。隻要能用外力打破護住最脆弱處的屏障,整個迷宮就又會化作粒子瞬間彌散于無形。而藍周要抓住的就是那短短的機會。
在中心站定,藍周極目就能看到不斷踢開一堵堵牆的任冰陽。堅固的牆壁在他腳下像公路護欄一樣脆弱,随便兩腳就飛上天了。
踢開最後一堵牆之後,任冰陽已經能毫無掩飾地看到藍周了。因為他的方向是機械改造,他看不到圍繞子啊藍周身上的團團魂力。那是隻有至真至純之人才能化出的力量。
以前是這樣的,但自從他們燒出了玻璃之後已經可以靠蒸餾制備濃縮液了。
總之在任冰陽眼裡這就是完全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凡人,一路上被各種鬼騙進陷阱,被各種鬼吓的憤怒噴湧而出,他瞬息間就到了藍周近前,對準一圈砸下去。
這時候他的眼睛已經充血發紅了,完全失去了常人的理智。
那一拳下來藍周已經能看見屏障裂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抓住任冰陽蓄力的空隙,打響指的同時一股巨力從天而下。
任冰陽被定在了原地,甚至因為一些時機的巧合,他還是懸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