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過去,依舊沒有結果。
最終連蔔姗都放棄了,藍周依舊站在那扇門前。長久的跋涉已經讓蔔姗精疲力盡,雖然光合作用能産生能量,但肚子空空的感覺确實不好受,她邊挖着罐頭邊看藍周:“真不吃點?”
“不吃......我在想,上面的池塘邊緣是右小左大......那這扇門是不是也按照了同樣的道理呢?”
蔔姗挖罐頭的手一頓。
下一秒藤條再次瘋長,從藍周的頭頂飄過去,順便還拎走了他在手中抛來抛去的鱗片。順着這個思路想答案就很好找了,藍周坐下來剛開罐頭,門也啪嗒一聲,開了。
蔔姗轉頭很是開心:“走走走。”
“别急,吃完飯再說。”藍周拿着勺子朝蔔姗指指點點,“小孩子要吃飯才能長高的知不知道?”
随後藍周理直氣壯地忽略蔔姗的眼神,在腦海裡專心地和宮永城吵架:“我要吃牛肉的!嘴長在我身上我要吃什麼就吃什麼。”
吃飯途中,藍周表面沉默,實則腦海裡已經和一樣吵鬧的宮永城你來我往了八百個回合。
“所以你們的教育體系中是沒有一點文科的痕迹存在的?”
“也不是沒有吧......比如說我現在還是會背将進酒的?這種不算文科?”
這種傾向在藍周那個時代就已經出現了,但他沒想到最後會發展成這種樣子。藍周一時間有些語塞,這算什麼呢,學貫古今的學者們其實都說不清一首詩真正的意思?
“我小時候上語文課,都是老師念一句我們跟着讀一句,什麼意思當時是讀不懂的,非得等到了那個年紀,突然有一天就又會想到那句詩。你知道我現在想起來的是什麼嗎?”
“什麼?”
“曉看天色暮看雲......”藍周說完這句話就不說了,隻是低頭啃罐頭。
宮永城好歹不是笨蛋,立刻接上了下一句,在腦海裡,隻是從罐頭的壁上看見藍周若隐若現的側臉的時候回憶又停下。“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他無意識地重複這句話,瞥一眼藍周的側臉斷一次。
藍周突然站起來,把宮永城吓了一跳。他好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似得,轉頭就把給别人留下的旖旎绮思忘在腦後,自然地和蔔姗和阮姳讨論下一步的方向。
隻留宮永城一個人,在他的身體裡,咀嚼着他給的隻字片語,當成恩賜。
趁他們休息的功夫,阮姳在城外放巡邏機掃了一圈,往他們終端上傳了一份掃描出來的表層地圖。實際遇到的狀況還是要靠藍周和蔔姗自己決斷,但有了這個他們至少能知道自己的位置,再一次失聯的話也算一種心理安慰。
石闆門大開,藍周收拾好就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裡面的黑霧立馬吞沒了他。蔔姗緊随其後,落到地上之後還翻滾了兩圈,滾進了故紙堆。
“唔,這是什麼?!”
蔔姗剛出聲就被藍周捂住嘴,随後藍周手心一簇小火苗翻飛上來,照亮了周遭的一片地方。
蔔姗這才看見這裡面和石道完全不是一種風格,各種高精尖儀器散亂分布,到處都是一頁一頁的草稿紙。
随便撿一張都是密密麻麻的計算公式,藍周能感覺到宮永城的視線往他這邊擠,抱着期待在等宮永城出聲。
然後他的視線又扭了回去。
藍周暗笑一聲,拉着蔔姗往裡走。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是淨化,沒空去管那勞什子的來龍去脈。而兩人越往裡走越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藍周回神之際還記得把錄像打開,于是驚歎的人又多了一個在通訊那頭的阮姳。
宮永城原本還想保持一副高冷的樣子,餘光瞥到那已經落了灰的玻璃後面一個一個标本瓶,盡管瓶子是密封好的,福爾馬林的味道卻隔着皮囊出現在宮永城的大腦上。頂天立地的巨幅玻璃走廊冰冷而嚴肅,标本瓶裡的東西從陌生到能看出輪廓——直到走廊末尾,所有在地上帶眼睛了的人都能看出來了。
最後一個最大的瓶子裡,裝的是一個完整的變異烏鴉。
這種生物背後是完完全全的人力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