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裡卻已經晶瑩了。
藍周沒想到宮永城會有這種反應,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宮永城沒解釋什麼,隻是腦子裡又響了一下:要不把資料帶着吧。
這個時候藍周還沒想過宮永城知道他的心聲能被藍周聽到這種事。
事情既已明了,兩人帶着東西就繼續往裡走了。一路上蔔姗的興緻都不是很高,宮永城一直試圖和她聊天都沒用。
直到他們穿過了走廊盡頭,藍周見蔔姗不自覺地扶了一下耳麥,猜到是阮姳和她說了什麼,随後雖然蔔姗還是沒說話,表情能看出來是舒展了許多的。
再往裡走,一整個通道都是形态各異的實驗體。從看不出形态的生物到地上烏鴉的變種,越往裡走藍周的鼻子就越疼。
他總能聞到空氣中那種植物汁液的味道,結合着一路的線索,藍周總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阮姳在城外已經架出了一整個工作台,一邊聽着城裡的信息一邊還要同步北正縣那邊,看到傳來的信息冷靜了一下,接通那邊的消息。
通話剛接,張思遠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開心,和他郵件上的沉重語氣完全不是一個人:“王樂容給我們提供了一個種子培養的新思路,我們在試木頭作為基質,要是效果好的話你們回來就能吃木耳了。”
阮姳愣了一下,原本焦躁的心情居然在這三言兩語間啞火了不少。雖然她其實沒吃過木耳。
“老大說臨走的時候任陽冰要求去次比郡,有消息嗎?”
“還沒,就進之前留了個信,說他要切斷一會通訊。”
“切斷通訊?”阮姳的成長環境注定了她不會是一個很容易被說服的孩子,“離他上一次斷聯多久了。”
張思遠不知道嘴裡叼着什麼,講話的聲音有點糊:“唔我看看……四天不到吧,很可疑嗎?”
阮姳心中的狐疑越來越大,從藍周的視角看到他們停下來之後還是忍不住問了。
藍周那邊,一會宮永城要求看一下整篇的實驗報告,一會阮姳突然出現。藍周一耳朵聽到阮姳的疑問,堪稱和顔悅色:“進次比郡,切斷一會通訊。能更好地潛伏躲避追蹤,又能防止被反定位到我們這,有什麼問題嗎?”
阮姳嗫嚅:“他......”
藍周作為聞弦音而知雅意的大人,隔着兩個小孩的轉述明白了任陽冰不方便解釋的話。不過就算阮姳這麼支支吾吾他也猜出了阮姳想問的,語調盡量放得輕:“無論如何任陽冰既然已經決定了留在我們這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就算是這樣......”
“就算是這樣也還是有叛變的危險對嗎?”藍周說着,臉上勾起了一點笑容,反手給阮姳展示了一下手心裡的印記,“沒關系啊,我在他身上留了點東西的。”
聽到這話在思考實驗報告的宮永城思緒滞澀了一下。
藍周好像渾然不覺,絮絮叨叨和阮姳說着什麼。但宮永城其實已經聽不太清了,他強行想把視線聚焦于紙上,嘗試了好幾次都沒結果,隻好放棄,大大方方地偷聽、
偏偏宮永城放棄的那一刻,藍周也收了聲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拍拍手:“好了,走吧,早結束早回家,我們應該已經深入腹地了,我有預感,終點并不遠。”
直到蘭周都走了兩步,蔔姗依舊靠在牆壁上不做聲,頭歪向另一邊整個人都悄無聲息。
藍周飛快地在腦中把所有想法都過了一遍,不确定地慢慢靠近,手在蔔姗面前甩了甩。千鈞一發之際藍周的直覺作祟迅速後退,他清楚地感覺到蔔姗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完全變了。
那一刻在藍周眼裡,所有人的動作,聲音,都被無限拉長,緊接着宮永城也意識到不對,飛撲上來想攔住蔔姗的動作。
而還是晚了一步。
比蔔姗的手先行的是順着蘭周手臂爬上來的藤條,幾乎是同時蔔姗身上暴漲的污染味直沖藍周腦門,極度的混亂中藍周終于确定了。
那是來的路上淤泥裡的味道。
藍周深吸一口氣,聯想到自己在摸黑探索的時候莫名其妙出現的想啃淤泥的欲望,對蔔姗的狀況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但還是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