蔔姗眼前發黑,可視線裡,藍周那雙清澈的眼睛卻那麼明亮,終于讓她在混沌不清的現實中找到了靈魂的落腳點。
“走......哪去?”
她的聲音還很恍惚,藍周一聽就想笑,但想到剛剛在她夢境中看到的景象笑容又收了回去。
經曆這麼一個成長階段,他還自顧自地要求蔔姗成為所謂“大人”的樣子,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藍周還靠在旁邊牆上在優柔寡斷,蔔姗已經收拾好了挑眉疑惑看着他:“不走嗎?”
“你......感覺還好嗎?”
藍周陷在自責裡出不來,幾次措辭想給蔔姗道歉,卻意外對上了蔔姗的眼睛。
“不走嗎?不走我就吃個午飯。”
一點都沒有被傷害到的感覺呢。
藍周強迫自己咧了咧嘴,小孩的承受能力比他認為的要強很多啊。
從夢境中掙脫出來的人能短暫地獲得免疫黑霧的能力,兩人周圍,食人心魄的黑霧一時間安靜地綴在那裡,好像沒有什麼危險性。
藍周面色複雜地看了蔔姗好幾次,确定她真的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感才作罷——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蔔姗三兩口啃完一塊營養膏,反手把包裝盒捏成一團塞到背包裡,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所以至今我們還不知道祂的存在形态是什麼,硬着頭皮莽嗎?”
聽到這問題,藍周笑容一下變得神秘起來,朝蔔姗勾勾手指示意她過來。
“我們已經知道了呀。”
“第一次來潞門城的時候,你說你走着走着就失去了意識,在和我們彙合之後又毫無異狀了好久。當時我們因為手裡的線索少沒能把罪魁禍首找出來,但現在就不一樣了啊。”
藍周朝蔔姗揮了揮右臂上的檢測器,蔔姗湊近,看到目前掃描結果上,代表極端值的那一塊區域已經向外溢出了許多——
她猛地擡頭,盡管隔着這麼多層面罩依舊能看到藍周眼睛裡含着的笑意。
“我們去把人抓出來。”
地面上,被幻境控制的人們感覺到從心底生發出的負面情緒減退了一點,而這已經讓不少敏感的人意識到了不對勁,被情緒裹挾的意識凝滞了一瞬。
若隻有一個兩個人掙脫一切都好說,可賴以為生的負面情緒不再滑落,
對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來說幾乎是緻命的。
事已至此不用再去考慮别的了,藍周和蔔姗直接用異能炸了擋路的東西,一路暢通無阻到了地下實驗場。
這裡已經完全變成了廢墟,人力難以想象的破壞力直接把這裡扯成了一塊塊的碎片,周邊岩壁已經裸露出來,和還殘留的牆壁形成了極大的反差,看得人牙酸。
在這種地方能讓人不自覺地提起對非人力的敬畏之心,蔔姗放輕了腳步,講話都隻敢用氣聲:“祂真的還會留在這裡嗎?”
藍周牙也有點打顫,他越往裡走,潛意識裡的預警就越響,而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隐隐約約地回想起當初他打碎的培養艙。
盡管他無數次在心裡祈禱,最後事情都沒如他所願。
在實驗室像沒頭蒼蠅一般轉了一會,宮永城和阮姳也跟着跳了下來。
四人剛重逢的時候差點大打出手,互相都懷疑對方是幻境,直到藍周将信将疑地攔住蔔姗,說自己好像聞到了宮永城身上的味道。
這句話落,蔔姗驚悚的眼神換成對着藍周了,滿臉都是你們怎麼能這麼肮髒還敢把這話說出來的表情。
藍周直接忽略蔔姗的眼神,猶豫地往那邊問。
“窩窩頭一塊錢四個,澱粉腸兩根幾塊錢?”
不知道阮姳聯想到什麼,看向藍周的眼神也奇妙起來。藍周不管他們,隻是灼灼地盯着宮永城。
“兩根五塊,我們能不要再玩這種梗了嗎?”
藍周松了一口氣,想到他和宮永城講這個梗的情景,也笑起來。
當初他剛告訴所有人他是來自遠古時代,宮永城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時候就有了歹心,沒事就愛拉着藍周聊天,從天聊到地,從人生價值聊到唯物史觀。
但兩人畢竟差了那麼多個時代,又是剛剛認識,很快就沒什麼好聊的了。
藍周那時候抱着把宮永城聊尬讓他自己走的心态和他相處,可偏偏努力了好久這人都跟無所謂一樣粘着自己,最後完全不知道什麼好聊了,開始拽着藍周問他古代地球生活。
藍周自認是個完全不戀家的人,被宮永城問多了之後也免不了勾起一點愁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