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緩解尴尬他本想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然而藍周在他身邊的存在感如此之強烈,宮永城沒一會就陷入了糾結中,思考一圈最終強裝惡狠狠,拍了一把藍周的屁股:“我是老父親,你是什麼?媽媽嗎?”
藍周目視前方并不搭話,隻是嘴角可疑地翹了翹,仿佛透過剛剛那一幕,看到了這個世界明媚的未來。
相較于北正縣的一派祥和,沃托就有點出乎所有人意料了。
溫志行一回家就幹脆利落地将個人終端換掉,舊的終端直接被他砸碎,粉末都沖到下水道裡。盡管這樣,也依舊沒有隔絕掉加裡對他的監視。等到第四天,溫志行已經一出議會大樓就感覺到身後有人跟了上來。
就算是泥人被連着騷擾幾天也會有火氣,溫志行借着路邊的窗戶反光确定今天依舊人數不多,怒從心起,就近拐到一條小巷子裡。
沃托為了以規定的面積容納更多的人口,不少地方建的和蜂巢沒什麼區别,沒有導航就算是土著民也會迷路。一遇到分叉口保镖們就要分散一波,沒走多遠幾個人就已經落單了。
為首的那個保镖臉上橫一道貫穿刀疤,偏偏一隊人裡隻有他不願意帶墨鏡,乍一看更是駭人,不少人直接吓得把家裡所有門窗都緊閉。
再往前走兩步就要深入這裡了,刀疤思考了一下,毅然打開地圖。
開玩笑,已經有兩隊人因為沒完成任務給填進加裡私宅的花園裡了,他抓住這個機會就能一飛沖天成為近衛。
刀疤走着走着,已經開始幻想成為加裡親兵後的坦途了。
周遭一切都靜悄悄的,因而個人終端報警的聲音就格外刺耳。刀疤被聲音拉回現實,終于反應過來。
地圖顯示沒信号了。
在這種複雜建築的内部沒信号是常事,有富裕一些的人會在自己家裡裝屏蔽器,多層鋼筋混凝土也會阻攔信号的傳輸,刀疤舉着地圖轉了兩圈,看到上面的信号标志幽幽轉綠,松了一口氣。
隻是正常的信号波動而已。
他轉過下一個轉角的時候,陰影中溫志行悠然現身,看着人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勾了一個涼薄的笑:“蠢貨。”
手中,一個十分精巧的信号屏蔽器閃爍紅光。
溫志行迅速地在交錯的樓闆間穿行,沒有人能比他更熟悉這裡,三兩下就超過了刀疤狂奔的距離,在下一個拐角口站定,手裡的折疊刀已經彈開。
他像是慣于将自己藏在暗處的野獸,靜候一個一擊斃命的機會。聽到刀疤上樓的腳步聲時,溫志行能感覺到自己的血都在燒。
克雷吉.加裡,你也黔驢技窮了吧。
萬籁俱寂中,溫志行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民衆是最好引導的,稍微放大炒作一下相原旬的失蹤,再派人在其中語焉不詳地暗示幾句,幾乎所有人立場都開始隐隐動搖。
而這個時代,一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不敢直說的事實就是——盡管平時這些決策者們對民意再不在乎,隻要有一場轟轟烈烈的彈劾,總能讓這些官老爺冷靜下來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溫志行放輕呼吸,渾身的肌肉如鋼鐵一般緊繃。
電光火石間,刀疤甚至都沒看清楚溫志行的動作,腹部已經被捅了個對穿。
環視一圈,溫志行把人扛到一個極為隐秘的死角。在這種地方,死人司空見慣,就等刀疤臭了再被好心人發現吧。
解決完眼前的麻煩,溫志行順着記憶找到那扇門,推開,被裡面的灰塵嗆了一鼻子。
他的鼻炎十分嚴重,這個程度的灰塵足以讓他眼淚鼻涕齊流,溫志行卻止不住地有點開心。
他找對地方了。
抹掉生理性的眼淚,溫志行打量着面前的短波密碼機,手指不自覺地顫動。
他條件反射地背出了那個無數次讓他夜不能寐的密鑰,輸内容和加密的時候卻遲疑了一下,十幾秒在他意識裡被拉長到近乎一個世紀,直到敲下發送的指令,時間才再次在他腦中流動起來。
而這條信息,将經過無數次折射,傳到北正縣,信息中心張思遠的顯示屏上。
以當初他們打通的,來自次比郡官方信息的身份。
這道密鑰從次比郡被帶走的人手裡,一路颠沛流離,不知道染上了多少血和淚,終于連接上了沃托和北正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