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課後,許蓁接水的時候,在公告欄停留了一陣兒,她捧着水杯,在紙上一欄一欄尋找自己的姓名。
按照姓氏排序,她在最後幾排看了自己填的理想大學。
——普通的分數,一個本地老牌一本的師範學校,也是她爸爸最希望女兒能上的大學。
她的手指撫摸紙上褶皺,指尖擦過的時候,将字迹邊緣蹭得模糊不清。
哪裡才是她的歸宿,哪裡才是她逃離的烏托邦。
奶奶說她是命賤的野草。
野草,野草應該肆意生長在曠野,這裡荒蕪、孤寂,離開的路上漫布黃沙。
再往南的地方,有風、有水、有濕潤的土地,更适合一棵草的生長。
她要去那裡的。
許蓁這些日子忙,早出晚歸,和家裡其他人不在同一個頻道上,偶爾出房間能撞見看電視的許子耀。
自從許子耀八歲生日那晚唬住了這小鬼,對她客氣了不少,被她看一眼就知道默默把動畫片聲音調低。
至于其他,兩人形同陌路,無話可說。
在餐桌上,許子耀分享在學校的事情,他拿出考了九十分的卷子,陶玉梅直誇他就是許家的驕傲,許榮德也溫厚地笑。
坐在角落的許蓁低頭扒着飯,沒有打擾他們。
過了一陣兒,一家人笑過,許榮德看向他的大女兒:“小蓁啊,最近學習怎麼樣?”
許蓁頓了下筷子:“還好。”
“高三學業壓力大嗎?”
“……還行。”
大概是得到的回複太随意,再問也沒興緻,許榮德笑意淡了下去,說了幾句關心她的話便打算作罷。
許蓁沉默幾秒,也問他:“爸爸,那你最近工作還好嗎?”
“……哈哈還可以,不就那樣嘛。”
許蓁乖巧點頭:“嗯,爸爸您也要注意身體。”
吃完飯,許蓁洗過碗才回房間,一待就是幾個小時,刷了套數學卷,正确率慘淡,把壓軸題弄懂後,許蓁才靠着椅背伸了個懶腰。
想喝水,一瞧杯子空了,她站起身,打算再出去接杯。
飲水機挨在電視櫃旁,等待杯子接滿水的期間裡,陶玉梅從後陽台到客廳,手裡赫然拿着件衣服。
“小蓁,這衣服怎麼濕的啊?”
許蓁看過去:“陶姨,這外套被風吹下來弄髒了,我重新洗了遍。”
“怎麼會弄髒?”
“掉在花盆裡了。”
周末放學許蓁獨自待在家,下午突降疾雨,刮得大風把後陽台衣服都吹了下來,不巧窗台上栽着陶玉梅的花。
陶玉梅皺着眉頭,哦了聲,過了半響又抱怨道:“真是的,我明天還打算給子耀穿這件呢。”
許蓁沒吭聲,端起杯子回房間。
經過陶玉梅身側時,聽見她說:“小蓁啊,下次這種要下雨的時候,就早點把衣服收下來,知道嗎?”
那也許,她隻好搬個凳子,九十度仰望,一整天盯着天氣過日子了。
許蓁心裡發笑,漫不經心點了點頭。
下午的雨洗散了堆積幾日的烏雲,夜晚挂在天穹的月亮清澈透亮,人們關上窗戶,靜悄悄地。
洗漱完,許蓁躺在床上,放在旁邊充電的手機嗡嗡震動兩聲。
這麼晚還有消息來找她,許蓁揚眉,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Z:【[圖片]】
許蓁點開,對方拍的應該是書桌,微黯的夜燈下,書桌上亂堆着一疊卷子,各科都有,最上面的是英語卷。
隻是這個字迹……
對方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Z:【不知道有沒有哪個倒黴鬼丢了張試卷,到現在也沒發現。】
許蓁頓悟,難怪昨天張老師講三年前的高考真題,她桌子裡外怎麼翻也翻不到。
許蓁:【原來罪魁禍首在這裡啊!】
許蓁:【說說怎麼補償吧,我可因為這個被老師劈頭蓋臉說了一頓。】
許蓁唇角勾起狡黠的笑,其實沒有,那張卷子她幾乎沒犯什麼錯,拿的全班最高分,老師勉強放她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