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塊牌子顯然是忘了取或者取漏了,上面寫了一個“李”字,背面刻着“山腳”。
柚绮想起街上那兩人說是許家自己撿混了,後者又是常年需要買藥養身的,不難猜出當時兩撥人撞在一起,藥袋散落最後弄混了一袋的情況。
“隻是意外?”她說服不了自己,許籬筱更不會接受這個解釋。
她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李景鴻要做的事再明确不過,如果是謀殺,那就說明許家擋了他的路,必須除之而後快。
“多謝,我先走了。”不管少年動機如何,他确實一直都在有意無意地提供線索,柚绮急着回去告訴許籬筱這一發現,沒空跟他掰扯。
走到門口,她忽地想起一件事,回身問道:“許籬筱在這附近見到的面具人也是你?”
錢業不可能穿這麼奇怪下山。
少年雙手托腮,眼睛笑成了彎月。
“……呵。”柚绮一愣,忍不住跟着笑,“真是個壞家夥。”
轉出院落沒走兩步,一抹柔軟突然纏上腳踝,順着轉了兩圈,一聲咪叫得人心都要化了。
柚绮剛準備去解開栓牛的繩子,冷不丁被來路不明的貓絆住,頓時走不動道了,俯身便逗弄起來,毛茸茸的觸感和乖巧的呼噜聲簡直太犯規了。
這隻貓全身黑色,四腳白,肚子上有一道疤,不是很深,但從下巴一直貫穿到後腿,愈合時間不長,毛都沒重新長出來,不知是誰家熊孩子下的黑手,想要把它開膛破肚。
它大概是餓狠了,在被傷害過的情況下還敢來找人類求助,皮毛下的身子有點發抖,是本能的害怕。
為了生存一次又一次賭其他生靈的善良,也許可能會被按在地上扒皮抽筋,但偶爾也會有好心人随手賞一點吃食,它就又能活很久了。
柚绮不小心碰到下面的傷口,它驚得汗毛倒豎,霎時弓起背豎尾龇牙,滿是敵意的低吼從喉嚨裡發出來。
長時間營養不良,傷口恢複不好,一碰就鑽心地疼。
“……”柚绮鼻子一酸,銀子可以直接在系統處兌換常用物品,她換了點肉和水,變戲法般放在兩片葉子上,卷起來兜好,哄道,“來,咪咪,沒事的,我不會傷害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聞到食物的香氣,咪咪慢慢放松下來,一步步靠近,看看面前投喂的人,小心地叼起一片肉,細嚼慢咽地吃起來。
趁它不注意,柚绮悄悄把手伸過去,摸到肚子上的傷口,再次受驚的野貓嘶叫一聲,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就要咬,頭頂卻又覆上一隻手,溫柔地撫摸着。
“好了,好了……”
它停了下來,追着自己的尾巴轉了兩圈,一直如影随形的痛楚不見了,咪咪似懂非懂地歪歪頭,輕喚着上前,舔了舔柚绮的手。
柚绮喂它吃完,坐着闆車上街,人煙漸多。
她剛才跟0821談判,用20積分換了一次性的愈合劑,要是旁人知道了多半要說自己濫好心,但它活得那樣努力,很難不動恻隐之心。
為了抄近路,她選了一條冷清的巷子,紅牆黛瓦漏着不知何時積蓄的雨水,噼裡啪啦灑一地,浸透草縫,滋養綠藤。
柚绮停下車,無奈地看着身側的小東西:“你别跟着我了,我養不了你。”
毛呼呼的小腦袋歪了歪,大眼睛瞪得溜圓,輕咪着表達自己的不理解。
“……”無法溝通的頭疼讓她想起了某個人,想再拿點吃的打發被前面的一聲巨響打斷,一個老人蹒跚地從門裡摔出來,暴呵貫徹這一方天地。
“死老太婆!我說了多少次是你兒子自願當賭資押給我的,既然輸了,地契和房契也給了,那就是我的東西!你愛去哪兒去哪兒,再來就打死你!”
老婦不甘心地爬起來,枯木一樣的手指拍打着掉漆的門,哭喊着“這是我的家”,千呼萬喚無人應,她心灰意冷地擦去皺紋上的淚水,疤痕在樹皮似的皮膚表面拉扯着,觸目驚心。
她目光呆滞地路過牛車,柚绮叫道:“阿婆?阿婆?”
聽見聲音也沒反應,她幹脆下車拉住對方:“阿婆?你還認識我嗎?怎麼了這是?”
老婦眨眨眼,看向少女時反應慢了半拍:“……啊,是你啊姑娘,我……沒事,沒事……”
她慌亂地抹了把臉,不願意暴露自己狼狽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