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将新做的底褲放進箱子裡,聽見外頭倒水的動靜,知道是喂狗。
他坐立不安,拿了蒲扇不斷扇風,試圖将那股莫名的躁動扇冷。
長夏偏瘦的手腕又出現在眼前。
淡青的血管紋路,白皙皮膚看起來很薄。
和略顯粗糙的手不同,那截腕子瞧着細膩些,不知道摸起來……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裴曜眼睛瞬間睜大,瞳孔微顫。
然而思緒像是不受控一般,他眼前又浮現出那張淺淡的唇。
或許是軟的……
他喉結滾動。
·
除了楊豐年、裴成以外,村裡還有幾個和他們年齡相近的小子。
也不知是誰起的頭,談起“當大人”之間的那些事。
這個年紀本就躁動,從别處聽了什麼話什麼事,背地裡将其描摹成一種隐秘、壓抑的興奮和暗示。
其中自然不乏親嘴、摸屁股之類的粗野之語。
女人、雙兒,對一群毛頭小子來說離得尚遠,偶然動了念頭,也隻是在嘴上說說,十分羨慕娶了親的人。
裴曜是一群十五六歲的小子中,唯一一個有童養媳的人,免不了被打趣幾句。
他厮混的這幾個人,倒是沒有太下流的,大夥兒擠眉弄眼,也都不甚懂那檔子事,不過調笑幾句。
裴曜從小身體就壯,和同齡人打架沒虛過,這兩年個頭竄的猛,力氣又大,就算對上大幾歲的小子,打起架也占着絕對的優勢。
即使有粗鄙之言,說話的人也會先掂量掂量。
他聽一耳朵,沒見過那場面,根本不理解,因此興緻不大。
隻是那些話在他心裡好似紮了淺淺一個根,回家看到長夏,他鬼使神差瞅了眼對方嘴唇。
從那天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眼神時不時就落在長夏身上。
可長夏比他還要大三歲。
比起村裡那幾個好看甚至稱得上漂亮的妹妹弟弟,長夏就很一般。
這讓裴曜打心裡有那麼點不情願。
裴曜從小就有着分明的喜好,最喜歡漂亮鮮豔的東西,連人也是。
長大後雖然收斂了,不會隻圍着漂亮的哥哥姐姐喊人。
不止别人,他将自己收拾得很幹淨,最頑劣的時候,也很少弄得一身土。
同齡人若是鼻涕亂蹭,渾身髒兮兮也不知道換衣裳,他看都不想看一眼。
不過誰也不能昧着良心說長夏長得醜。
長夏五官周正,臉偏小,瘦瘦的,眉眼很是清秀,鼻子嘴巴都長得恰到好處,不張揚不突出,是一眼無奇但耐看的長相。
隻是長夏太悶了,總低着頭,也不善言語,膽子又小,連長相都似蒙着一層苦悶。
再加上裴家有個模樣頂清俊挺拔的裴曜,一家養出來的孩子,免不了有對比。
如此一來,即使有六分的顔色,也霎然被比了下去,變得黯淡無光,毫不起眼。
裴曜平時不怎麼留意長夏,說熟悉也熟悉,畢竟一起長大。
說生疏也确實生疏。
他倆之間除了必要的瑣事交流,連玩都不會一起玩,更别說嬉笑吵鬧。
可裴曜最近忽然發現長夏嘴巴長得挺好看。
還沒等他想出什麼,今天忽然發現,竟然還有更驚異的事。
村裡的王小舟不務正業,常常和鎮上幾個不成器的二流子混在一起,又沒錢又沒本事,一張嘴就是往下三路走的髒話,也淨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讓人瞧不起。
灣兒村人對王小舟沒什麼好臉色,因他和裴成年紀相仿,有時回村,隻有裴成搭理他。
而裴成鬼鬼祟祟藏的那本書,就是王小舟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說借他開開眼。
書很薄,大部分都是粗糙的圖畫,字很少,隻在圖旁邊提點。
裴曜上過三年學堂,楊豐年也念過兩年書,自然把文字看了個清楚。
裴成不識字,但畫能看懂。
圖畫有七八頁,筆觸粗糙,然而勾畫出來的情景卻一目了然。
十五六歲正值氣盛的小子,沒見過什麼世面,翻看兩頁就紅了臉,連呼吸都變重。
楊豐年受到沖擊,有些惱怒,臉紅脖赤罵了裴成幾句。
裴成滿腦子都是畫上的東西,挨了罵才回過神,讪讪合上書,他知道這東西見不得人,但實在忍不住好奇。
至于裴曜,少有的在發愣。
畫上有一幕是在親嘴,讓他突然想起了長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