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人又說,“也對,今天是我繼子的訂婚宴,白梵這個小賤人知道了鬧着要離家出走,都是他自己從樓梯間摔下去的,我看他完全是故意的,大概是想搞點動靜出來,好破壞雲辰的訂婚宴。”
郁瑟聽見她最後還小聲嘀咕一句,“憑他也配做陸家的少奶奶,一個區區保姆的兒子,生下的也是無名無份的野種。”
呃......
人們常說手術室内外是一道分水嶺,見證了骨肉分離、生死未蔔、親情破碎和人生百味的悲涼。
狗血小說肯定是來源于生活,但某些情節的狗血必須高于生活。
郁瑟穿書時腦子裡隐約閃過些劇情,知道對方的龌龊心思,摘掉手術口罩,分外沉痛道,“抱歉,陸夫人。”
“孩子......沒保住。”
被叫做陸夫人的一臉錯愕,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反正一個卑賤的人利用卑賤的手段,懷上卑賤的孩子。
這件事假若傳出去,完全能成為陸家的家族污點。
何況陸雲辰已經訂婚了,白梵生下的孩子會立刻送去福利院,日後再找借口假裝收養回來。
而白梵這邊,恐怕還得需要一筆錢打發幹淨才行。
本來想騙白梵說孩子死了,叫他趁早歇心的,現在想想也是頭疼,倒不如真的死了幹淨。
陸夫人道,“郁醫生,你這邊......”
哦。
郁瑟隻是每天喜歡關起房門搞研究,但他實際上已經做了四年的醫生,跟上千個家庭打過交道,有一定的社會交際能力。
“死亡證明什麼的完全不需要陸夫人您操心。”
反正整間私人醫院都是郁瑟的。
雖然隻有兩層樓,1000多平,兩名主治大夫,六位醫護人員。
他這比起一般的穿書者,實在是幸運得多,一睜眼就順利繼承一座小型私人産科醫院。
陸夫人将右手一伸,一個保镖恭敬地遞上支票夾,她在上面随意寫下一串數字,低聲叮囑說,“今天這件事.......”
啊,我懂。
郁瑟道,“我知道怎麼說。”
“不,你不知道。”陸夫人将支票頁撕下來,遞給郁瑟,眼神裡閃過一片殘忍的血色,“我的意思是,假如有人過來找,能不能做兩張死亡證明出來?”
讓白梵也“死掉”,反正他孩子沒了,再沒有任何籌碼了。
郁瑟:我還是小瞧了這個世界的瘋狂。
陸夫人道,“我得趕緊返回訂婚儀式現場,剩下的交給你處理了。”
郁瑟和王齊立正以待,恭送着對方快速離開。
王齊辣評,“最毒婦人心啊,啧啧啧。”
“行了,别感慨了,趕緊先去看看孩子的情況。”郁瑟冷靜地吩咐道。
王齊是慈康私人産科醫院唯二的主治醫生之一,也是郁瑟的徒弟兼一助。
郁瑟在現實世界死于過度勞累,所以進入小說世界後,也想明白了,人活二世,還是盡量選擇在已有經驗的基礎上,活得輕松一點。
所以他和他的醫院隻針對接手像陸夫人這樣的豪門家庭病例。
而且隻接手男性産夫。
目前已經接手了兩例。
王齊看了眼支票上的數字,啧啧稱了一句,“二百萬萬啊,師傅,你的謊言真值錢。”
“你懂什麼!?”郁瑟将支票丢給他,“我這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其實,郁瑟也并不是故意撒謊說孩子沒了。
且不說小說劇情如何設置,你瞧這陸夫人像會好好對待孩子嗎?
而且,白梵的狀态更加令人擔憂。
他對王齊交待,“白先生要時刻緊盯着點,最好24小時有人陪護,還有叫後廚給熬一鍋濃濃的蘿蔔湯,給他産後通氣喝。”
王齊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師傅,這蘿蔔湯,能行嗎?他看起來情況不太啊。”
郁瑟表揚道,“不愧是我的愛徒,觀察能力直線提升,趕緊去辦吧,我祖傳的秘方還能有錯?”
王齊不再多言,轉身去安排了。
郁瑟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窗看着裡面那個臉色蒼白卻仍然緊緊閉着眼,始終不願看孩子的男人,歎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撒的這個謊,可能會給這個男人帶來一些困擾,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因為戀愛腦的崩塌,就抛下這麼可愛的孩子吧?
蘿蔔湯熬好了,王齊親自端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喂給白梵喝。
白梵起初有些抗拒,但在郁瑟和王齊的連番勸說下,還是勉強喝了幾口。
沒想到,這蘿蔔湯還真有些效果,喝下去沒多久,白梵就覺得肚子裡咕噜咕噜地響了起來,一股氣在身體裡亂竄。
他終于睜開了眼,看向一旁的兩位醫生,眼神中閃動着晦暗的光,始終未曾開口。
郁瑟打開手機,将拍到的小嬰兒躺在保溫箱裡的照片展示給白梵看,言道,“孩子雖然七個多月就來到這個殘酷的世界了,可是他很堅強,現在隻要給他一口吃的,他就能健健康康地成長,成為一個活潑的小天使,也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你看他,長得多麼像你啊,這眼睛,眉毛,鼻子和嘴巴,完全跟白先生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你看,是給他喝奶粉,還是喝你的父乳呢?”
郁瑟一步步耐心詢問。
“再或者,假如你不想要這個孩子的話,我這邊也有幾對登記想要領養的夫妻一直在排隊,都是有錢有權的體面人,不會虧待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