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蚨樓頂層的琉璃窗映着血色晚霞,鎏金香爐炸裂時,月蝕正用金錯刀修剪紅梅。
碎瓷片擦過她耳際,在檀木屏風上刻出"謝"字殘痕。月蝕将鎏金護甲刺入案頭密報。
樓下歌舞升平,胡姬旋轉時的銀鈴響掩蓋了暗格裡刑具的轟鳴。
"沈娘子,漕幫三當家的家眷已經安置在鹽場。"心腹呈上沾着海鹽的賬本,"隻是......"
"隻是覺得我該留他全屍?"月蝕将密報丢進炭盆,看着火焰吞噬"通敵"二字,
"去告訴鹽幫大當家,他的私鹽船隊要是再敢走清渠水道......"她忽然輕笑,"就讓他兒子嘗嘗被腌成鹽雕的滋味。"
心腹退下時,窗外飄來鹽場的腐臭味。月蝕解開狐裘,肩頭的灼傷在蒸汽中泛着光。
三年前那個被她沉入冰湖的秘密,此刻正化作鹽粒,滲進每一粒海鹽。
樓下傳來漕幫漢子的叫罵:"什麼江南第一商,不過是一介婦人!"
"一介婦人?"月蝕輕笑,指尖銀鈴搖出三短一長的暗号。十二名玄衣侍女破窗而入,袖中金絲纏住鬧事者的脖頸。
她将紅梅插進叛徒大張的嘴:"三年前也有人這般說過,如今他的舌頭在鹽雕裡發着芽呢。"
月蝕的思緒飄過兩年前。
暴雨傾盆的胥江碼頭,漕幫三當家的鐵鈎紮進官船舵盤:"沈娘子要的貨,得先過爺的刀!"
月蝕立在船頭,素白油紙傘下伸出皓腕,腕間銀鈴在雨幕中蕩出清音。
三百艘商船突然調轉方向,船底暗艙齊開。混着毒鹽的糧米傾入江中,頃刻間浮起翻白魚屍。
是夜,鹽幫總壇。月光将鹽山染成慘白,鹵水蒸騰的霧氣在廊柱間凝結成冰棱。
月蝕踩着碎鹽鋪就的甬道走來,狐裘掃過之處,鹽粒發出細碎的爆裂聲。
"把他帶上來。"她的聲音像浸過鹽水的絲綢,滑過每根神經末梢。
三十六個鹽幫頭目跪成半圓,額頭貼着凝結鹽霜的青磚。
當三當家被拖到刑台前時,他腳鐐上的燕王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月蝕忽然輕笑,指尖劃過刑台邊緣的青銅獸首。獸口銜着的銅管突然噴出沸騰的鹽鹵,在青磚上腐蝕出蜿蜒的紋路。
"諸位可知道,鹽幫為何能掌控漕運百年?"她轉身時,狐裘在鹽霧中劃出銀弧,"因為我們有腌漬活人的本事。"
"三當家可知,"月蝕将鹽塊塞進他眦裂的眼眶,"這摻了赤硝的官鹽,遇水會變成化屍散?"
三當家突然劇烈掙紮,卻被鐵鍊捆在刑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