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說這種話,萬一讓玉秀聽到。”
“你怕她聽到什麼?你又不喜歡她,你這樣對她很不公平,反正你已經鬧成這樣了,你退婚吧。”
久時站了起來,“人家都說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怎麼倒勸人家去退婚呢。”
“我不是說了嗎?你不愛她,這對她不公平。”
久時搖搖手,“你怎麼就知道什麼是愛了?你什麼都不懂。我要回去了,俪芸,我們明天再見吧。”
“他們剛剛羞辱了你,而你仍然要回去是嗎?”
久時回頭看了她一眼,“我還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嗎?”
俪芸沒有回答,隻是默默撐着傘跟在久時後面,久時知道她沒離開,他心裡有一絲奇怪,但隐隐的又有一絲期盼。
久時看向不遠處的天空,細雨潤進他的眼裡,他抹了一把臉,天空正下着薄薄的雨,近處的房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亮白色,遠處的山岱模糊成交疊的水墨畫,屋檐下的水滴答成一片,兩陣腳步聲隔着一段距離啪嗒作響着。
久時心中有一種别樣的感覺,雖然臉上的傷口火辣辣的,身上的衣服沉重地挂着,可是在這雨裡,他可以沒有情緒,沒有言語,沒有任何防備,他可以不去想幸福、不去想痛苦,有的人希望把幸福的那一刻延長,希望永遠保存下來,他卻古怪地想把這一濕黏黏的時刻保存下來,然後人生就這樣一下子結束就好了。
他正這麼胡思亂想着,突然于府就到了,門口正停着那匹偷跑回來的馬,久時摸了摸打濕的鬃毛,拽了拽馬嚼子,指着它道:“是不是連你都要欺負我?”
久時側耳聽着俪芸跟了上來,攔住道:“你要是過來吵架的,你還是别進去了。”
俪芸瞪了他一眼,“把你的髒手給我拿開。”
久時不明所以,被她的氣勢吓了幾步,摸了摸頭,跟着俪芸走了進去。
俪芸果然一進去就和翠萍吵了起來,翠萍氣急要把她趕出去。久時靜靜地看着她們吵架,俪芸說他們會退婚,翠萍大叫,“你算個什麼東西!他劉家都沒放一個屁呢,你管哪門子的閑事。”
于老爺冷臉道,“我說這位姑娘,今天的事情是我們不對,路上耽擱了些,遲到了嘛,你也看到這不下大雨了嘛,我們會跟劉家解釋清楚,什麼退婚不退婚的,這事不是你該講的。”
俪芸哼的一聲說道,“我說要退婚是有理由的,我可聽說他在跟玉秀定親的時候還在外面沾花惹草,你們今天不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打的他嗎!”
久時拉住俪芸的胳膊,“你在這邊胡說什麼!”
俪芸反手去扯久時的衣服,露出裡面的綠色内襯,“他可不止招惹了于娉婷,他還跟我表白了,他說他喜歡的是我,不是玉秀,看,這件衣服就是證據。我那天說這個布料好看,那于太太分明是不要的,他為何自個兒悄聲買了,現在還穿在喜服裡面!”
翠萍皺眉道,“難怪剛剛死活不肯拖衣服,原來藏着這樣肮髒的心思!”
“這樣的人不配娶玉秀,你們要是想留點臉面,就快點把婚退了。”
翠萍笑道,“他喜歡你,那就把你一并娶了,兩姐妹共侍一夫,不是也很好嗎?”
俪芸大罵道:“你放屁,這種貨色留給你女兒還差不多!”
久時一臉震驚,“你為什麼要這樣說我?”
俪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放手,你個死豬猡。”
久時愣在原地 ,他感覺内心有個聲音一直在笑,這笑聲嘲笑着他居然會喜歡俪芸,嘲笑着他居然還幻想着擁有俪芸的一點溫情,嘲笑着俪芸的唾棄讓他的尊嚴一擊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