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姝起的晚了，下樓的時候看到宏亮已經吃完了，傭人正把剩餘的菜收走，婧姝叫住傭人，“張媽，你把菜先放着，去舀一碗粥來，我配着阿亮沒吃完的菜吃。”

宏亮收起報紙笑道：“你讓廚房再給你燒新的菜，幹嘛要就着我的吃。”

婧姝說：“你這炒三仁就動了幾口，清炖雲腿也還剩這麼多，我吃你的就夠用了，何必勞煩他們廚房弄新的菜過來。”

張媽端了一碗粥過來，婧姝指着桌子上說：“這盤白菜我不吃你收走吧。”

宏亮說：“你總說我吃的太清淡，這些菜能合你胃口嗎？”

婧姝說：“你知道昨天曉笙怎麼說我的？說我們是鄉下來的，要不是我媽把我生在金家，我可沒有福氣過這樣的日子。我聽了心裡就不舒服，好像我們一家白占他們便宜一樣，聽她說完我就打定主意了，我要少花他們一點，以免落人家口實。”

宏亮聽了很氣憤，“你聽她這麼說就該反駁回去，爹每個月都寄錢回來的，我們的花銷都是這裡面扣的，就比如我這次的學費，姨媽說要出錢，我們不是也沒讓她出，都是爹付掉的。”

“你要跟金家撇清，你撇得幹淨嗎？你由頭上到腳下為止，哪些東西是姓我們的金？哪些東西是姓他們的金？”

宏亮歎了口氣，“等我有一天有能力了，我一定接你們出去，不受這些人的氣。”

靜姝笑笑，“你倒很有志向。”

“到時候我們就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種上兩畝田，養養雞鴨，看着日升日落，四季輪換，多美好啊。”

“你也别用我們了，到時候我能在你身邊嗎？媽也未必就會跟你走，阿勇肯定是跟着媽的，你說的生活是真美好啊，可是也就隻有你一個人去了，不對，應該還有你的妻子，你的孩子。”

“姐，你能不能不要說那些掃興的話？”

靜姝笑了笑，“不聊這個了，我想找你借本書，不知道你有沒有？”

“你要借什麼書啊？”

靜姝拿着瓷勺攪着粥，“跟日本有關的都行，我有一個朋友，他在日本留學過，我想下次跟他聊天的時候有話題講。”

“我這有的話，也都是講文學的書，對了，我有一本夏目漱石寫的《我是貓》，日本作家寫的，很有意思，就是放哪我給忘了，反正我有找到的話就放書房桌子上，你去拿好了。”

宏亮話音剛落，曉華就走了過來，宏亮和婧姝有些意外，他們平時不在一個地方吃飯，曉華怎麼突然到他們這裡來了，隻見曉華拉開椅子在宏亮身邊坐下，對他說道：“金宏亮，咋們住在同一屋檐下，也算是一家人了，你認識于娉婷，可不可以把她介紹給我？”

“你想都不要想。”

“喂，你是不是跟她交往？”

“我就跟她見過一面，交往什麼？”

“你不給我介紹，就是怕她跟我接觸之後看上我，沒看上你。”

“你想多了，我隻是不想你看到你這種人禍害人家姑娘。”

曉華也罵道：“我怎麼禍害她了，我是真的喜歡她，想跟她正式的交往。”

“你自己什麼肮髒心思你自己清楚，你快走吧，你坐在這我都怕髒了這把椅子。”

曉華站了起來，“好啊，你可别後悔。”

曉華氣憤地走出門，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隻見婧姝丢給宏亮一條手帕，叫宏亮把曉華坐過的椅子擦一下，曉華看着婧姝，臉上閃過一絲陰翳的神色。

宏亮沒在書房找到書，就騎了自行車出去打算去書店買。他把車停在外面，在書架間翻找着。

一隻貓正好跳到書上，肉墊子踩着《我是貓》這幾個字，金宏亮摸摸它的頭，“你也知道你是貓嗎？”

貓蹭着宏亮的手掌心又喵了幾聲，宏亮想起了小時候家裡有一隻橘色的貓，跟這隻長得很像，便去撓小橘很喜歡的那個部位，在貓的下巴那裡，每次宏亮一撓，小橘就發出咕噜噜的聲音。

這隻貓伸長脖子，發出咕噜噜的聲音，宏亮眼睛一亮，“真的是你嗎？小橘。”

一個小孩哇的一聲跑了過來，“有一隻貓！”小孩去抓貓的兩個爪子，想把它拖過來，貓受了驚，弓起背來，發出嘶嘶的聲音，宏亮趕緊拉開小孩，訓斥道：“你這樣拉，它會痛的。”

另外一個小孩跑了過來沖着前面的小孩喊道：“耀祖，你不要鬧它，貓會抓人的。”

宏亮看兩個小孩長得有點像，就問這個後面跑來的小孩，“他叫耀祖，你是不是叫光宗？”

光宗不好意思起來，“哎呀，老是這個名字鬧的，大家都取笑我。”

光宗話音剛落，一幫警衛從外面沖了進來，光宗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本書放在書架上，拉着耀祖往裡面走，宏亮看這架勢，便歪了一下身子，擋住這裡的書架。

警衛開始搜東西，他們從宏亮身後的架子上找到了這本禁書，把書店老闆抓了過來，老闆說他書店沒賣這個，是有人帶進來的，警衛掏出槍，如鷹隼般緊盯着每一個人，他走近宏亮，擦過他身邊，朝着光宗走過去，提起他的領子，“剛剛也是你在礙事，你個小□□，把他抓起來。”

宏亮上前阻攔道，“你們抓着小孩子幹什麼。”

警衛看了他一眼說，“他犯了公關安全罪。”

“他這麼小，怎麼會犯罪呢。”

警衛打量了宏亮兩眼，“這裡肯定有人跟他接應，是不是你？”

“我不認識他，我隻是覺得你們不應該對一個小孩子這樣粗魯。”

警衛一聲冷笑，“粗魯，我讓你們看看什麼是真正的粗魯，你們幾個把他們兩個一起給我帶回去。”

宏亮和光宗被抓到警局，關在了牢裡，挨打和求饒的聲音此起彼伏，光宗吓得不住的抖，宏亮鎮靜些，但畢竟沒見過這種陣仗，臉色也吓得發白，宏亮說了一些安慰光宗的話，光宗念叨着弟弟不知道怎麼樣了。

兩人話音剛落，不知何處傳來一陣呻吟聲，兩人轉了一圈，才在稻草堆裡面看見一個枯瘦不行的人影，他渾身都是鞭痕，宏亮問他怎麼樣了。

那個車夫不回答，兩頰凹陷着，眼睛瞪得大大的，不住的呻吟，另一個牢房的人替他回答了，”這個人是拉人力車的，偷了東西被抓了進來，本來罰了錢也就沒事了，他非要說他沒偷，就被打成這樣了。”

宏亮和光宗都很氣憤，“怎麼能屈打成招呢。”

牢房的門打開了，宏亮和光宗被叫了出來，來人說，“不曉得二人身份對不住兩位爺了。”

兩人被領着走到前廳來，久時在外面等着，光宗很高興抱住久時，“久哥來救我了。”

久時打量着宏亮，拎起他的領子，“是你一直教唆着光宗做那些危險的事是不是？”

光宗連忙拍打着久時，“哎呀，久哥你認錯人了，不是他。”

光宗解釋了事情原委，久時看向宏亮，“今兒個是我們連累你了，兄弟叫什麼名字，不如上我家坐坐，我請你吃頓飯，向你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