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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金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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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衛栎醒後又過去小半月,他算是明白了,小媳婦帶着自己過二人世界呢。

此山與世隔絕,半點人煙也無,不過據沈楠九說先前離家不遠處也有個村子,但是某年冬天雪崩把村子淹了。

故而,衛栎什麼人也看不到。

說實話,有點兒無聊。

衛栎喜熱鬧,日日對着大美人,和大美人玩兒,差點意思。可要是直接跑下山去怕惹得沈楠九生氣。

他琢磨了會兒,想起上回夜裡,迷迷糊糊睡醒了,看見小媳婦背着自己在外頭的樹上偷喝酒。

冷月蕭瑟,一人獨倚。沈楠九閉着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衛栎瞥了眼院中小廚房。

大美人在做飯。菜都是自己種的,院子裡随手拔一茬就是道好菜。至于雞鴨魚牛,修士神通廣大,随便使點法術就能跑去其他城鎮也不足為奇。

就是從來不帶着衛栎一起。

酒壯慫人膽,衛栎小心翼翼地翻箱倒櫃。

不知道藏哪兒了。

其實他就是饞酒了。

或許自己以前挺愛喝酒的,千杯不醉也不一定呢。

酒神沒跑了。

衛栎一邊暢想一邊找尋,好半天,累死累活也沒找到。他最近真是豬肉吃多了,腦子都反被豬吃了。

修士的酒怎麼可能放在眼皮子底下,應是有個儲物袋才對。

阿九貼身戴着,他就是拿到了也打不開。需要神魂印記。

想畢,衛栎趴在小塌邊,一驚。

我怎麼知道?

他顫顫巍巍地抖了抖眼睫。腦中一片空白,那是自然而然升起的想法。

哦,對了,沒死之前,在下也是個牛逼轟轟的修士。

衛栎松了口氣,心裡眉飛色舞、得意洋洋。正要支着腦袋,忽而手肘一滑,竟然推着小塌上的木闆一動。

對他這種日上三竿才起的懶貨,老胳膊老腿的肌肉都壞死了,兀得滑了下,不亞于被壓着練筋,他倒吸一口氣。

火辣辣地疼。

小塌上竟藏着個暗格。

他思緒複雜。

大美人還真是個與衆不同的修士呢。

暗格裡有兩壇酒和一隻木盒。

不會是什麼私房錢吧。

衛栎有些好奇,蠢蠢欲動,手賤得打開盒子瞧了瞧。

隻盛着一錦囊。扁扁塌塌的,那針腳繡紋是繁複的雪白芍藥,素雅精緻異常。

誰家姑娘送的?

衛栎不高興地撇嘴,把錦囊放回去。他掏出一壇子酒,拔了封口,猛灌了一大口,酒液醇厚泛苦,似有清香蓮子味兒。

打哪來的陳年老酒。

他被酒液嗆得咳嗽。急咳。

還得是壓着嗓子咳,免得被做飯的大美人聽見,少不了一頓磋磨。

嗓子眼帶了些甜意,咳過之後愈發腥甜。

沒準是要吐血。

衛栎不喜歡這味道,便又灌了一口酒,強行壓下去。

這回好些了,酒液滾下,初時冰涼,而後灼喉。像是經年沸雪,混着黃連。心尖也泛澀。

他藥都吃不得苦的,對這酒卻有滋有味起來。

衛栎越瞧那錦囊越不順眼。

還說是自己的小媳婦,那收着别人的東西做什麼?

倏而瞥到錦囊角落裡的“衛”字。

與他同姓。

白月光還是朱砂痣?

酒液催人傻。

前勁後勁,衛栎一個也受不住。還談什麼千杯不醉,海量海量,就不是一能喝酒的傻子。一點點兒,就暈兮兮的了。

他直勾勾盯着那“衛”字能瞧出花來似的。

天旋地轉,衛栎還真瞧出花來了。他後知後覺,遲鈍地想:難不成自己就是那姑娘?

衛栎腦子發昏,手一抖,徑直打開了錦囊。

暢通無阻,内藏乾坤,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不正是修士必備的儲物袋。

所以……這是他先前的儲物袋?

衛栎呲着牙笑了笑。

哎呀,阿九藏這麼好。還得是自己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差點就誤會人家了。

他在儲物袋中逛了又逛,如入無人之境。

寶貝啊,全是寶貝。倏而見幾本壓箱底的冊子,上好的書本。縱然積灰,難掩反着光的書面,衛栎好奇極了,神思一動,手中便多了本小冊子。

他随手撥動翻了翻,第一頁寫着某年某月某日随某書贈。

原來是贈品。十六年前的舊物了。

紙頁随衛栎動作嘩嘩落下,裡面的小人兒唱念做打,無不齊全。

好一本連環圖畫。

講得是霸道劍修強制愛小可憐的故事。包括不限于調戲強制愛,打架強制愛,小黑屋強制愛……

看得衛栎臉頰發燙,口齒生津,眼神也虛虛飄着。

是喝醉了。

……

“衛栎,出來吃飯。”

沈楠九布好了菜,順帶修了個蘋果,刻成梅花式樣。見人沒應聲,又喊了遍:“衛栎!”

今日天氣晴暖,風雪已停,衛栎早晨的時候就嚷嚷着中午一定要在外頭吃飯,為此還特意引了首詩“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①

砸砸幾句:有意境。

看得沈楠九想打人。熬了幾年凄苦,他現在脾氣很差。

不知又在做什麼,叫也叫不動。

事不過三。

沈楠九不喊了,打算直接上手把人拎出來。

他起身,回屋子。

房門緊閉,像是偷偷摸摸關上的,沈楠九直覺不會有好事發生,當即推門而入。

卻見一人鬼鬼祟祟、半遮半掩地趴在小塌上。馥郁酒味腌透了衛栎。

沈楠九三年前搬來這山上住,在那人昏睡時自己閑來無事鑿了個帶暗格的小塌,一并放在了屋子裡。

确實忘了這茬。

不過他近來一定是好臉色給多了,才讓衛栎有膽子跑來偷喝酒。

蓄謀已久。

“衛栎。”

聞聲的衛栎呆呆回頭,尚不知風雨将至,還高高興興、沒心沒肺地喊:“阿九!”

又四下瞥了瞥,确定此刻除了他們兩個,安靜得無其他人在,衛栎才神神秘秘地向站在門口的沈楠九招招手:

“我給你看個大寶貝。”

醉鬼。

留下個爛攤子,沈楠九懶得搭理他。

“你來嘛,”衛栎不依不撓:“阿九,真是大寶貝!”

三催四請也不過來,他心底猛升起一團無名火,熱得衛栎雙頰酡紅。

他當即解了腰帶。

一根碧綠腰帶輕飄飄地掉落在地,衣袍松松垮垮覆着具柔軟堅韌的身體,清亮日光從門扉斜斜照來,難掩冰肌玉骨。

沈楠九微怔。沒反應過來。

卻見那人踩着腰帶、勾了壇酒,歪歪扭扭地走向自己,笑晏晏的。

青天白日,這是做什麼?

“大寶貝你也不看嗎?”

醉鬼胡言亂語,驟然靠近,委屈巴巴地眨眼睛,萬分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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