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繁光在露台的躺椅上坐下,旁邊的小卓幾上還放着剛開的紅酒,以及另一隻空杯子。
她眉梢微挑,醉眼輕眯,沉聲問:“着急什麼?”
“今天有檢查官把你帶走,是因為你和天風資本在卡維斯立下的賭局嗎?”她語速有些快,低頭看着皇甫繁光:“會有事嗎?為什麼去了那麼久?”
皇甫繁光醉眼一蕩,輕蹙眉頭,擡眸審視着她,張了張嘴,良久才道:“你還知道什麼?”
“就這些了。”白權熙如實道,眼睛一直盯着她,一瞬不移眉帶憂慮:“所以,你有沒有事?”
二樓露台這邊光線不強,隻有一台落地燈射出昏黃的燈光,兩人就這麼對視着,目光灼灼隐有對峙之意。
皇甫繁光的眼神太冷厲了,深邃的眸子裡被昏黃的燈光映射出駭人的愠色,讓白權熙心頭一緊,不覺的深吸了口氣。
她好像……很不高興自己知道這些,是錯覺嗎?可她又真的很明确的感受到了。
皇甫繁光眉眼一松,眸色黯淡,連帶着語調都低了幾分,心情像驟然墜落谷底一般:“所以你來就是為了這個?”
“我……”
見白權熙猶豫,皇甫繁光冷哼一聲,又偏偏要扯出一抹牽強的笑來:“放心吧白導,不會影響電影開機拍攝的,很晚了,回吧。”
“我擔心的是你不是電影,為什麼趕我走?”白權熙皺眉,這人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是嗎?”皇甫繁光審視的意味十分明确,凝視着白權熙,“你為什麼擔心我?”
“……這,需要理由嗎?”
“好,不需要。”皇甫繁光不輕不重的放下了酒杯,長腿翹起身子後仰,“我們現在都可以暫時默契的不提為什麼不需要理由,我隻問你,你為什麼三年不管不問,現在開機在即又跑過來展示你的關懷了?”
“嗯?”皇甫繁光帶着一種失望的眼神看她,迫切的逼問。
她這句話的意思,是笃定了白權熙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來試探她會不會耽誤電影的開機和時間……甚至但凡知道她有事自己就會立刻馬上再找演員。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白權熙皺眉,垂下的眸子裡蘊了一層不可置信。
皇甫繁光冷笑又好笑的看着她,“那不然呢?你的所作所為,你從我們交往以來一切的所作所為……你還要我怎麼敢施加在你身上期待?你還想讓我怎麼想你?!”
“那你以為我就想這樣做嗎?!”白權熙也壓抑着心裡的火,沖她喊了一句。
一時間,這句話的回響和公寓裡寂靜相呼應,竟有了一絲振聾發聩的感覺。
這是重逢以來,乃至交往以來,除了那次分手時,唯二的失态,失去了一貫的理智脫口而出。
一滴淚悄然而出,白權熙趕緊抹去,強壓住心裡的呐喊,低聲說了句抱歉。
皇甫繁光愣住,呆呆的看着她,“你……什麼意思?”
“對不起,是我失态了,是……是這樣,你會這樣覺得的确是我咎由自取。”
“但不是的,我這次來是為了想看你有沒有事,也是為了你說的那句話所以想趕在零點之前回答你。”
“但唯獨沒有因為害怕你會耽誤電影的拍攝來試探,沒想在這個時候給你添堵。”白權熙咽下哽咽努力的讓自己鎮定的解釋清楚,“不管你信不信。”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皇甫繁光有些看不明白她,她怎麼都有理,自己早就知道的,還争什麼?結果都是那樣。
“你還有三分鐘,白權熙。”
白權熙蹙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十一點五十七了!
“我……我當然要說,白天你問我當初在采訪時回答說,你對我來說是一個懸而未決的人生大事,你問我當時說這句話時是出于什麼心情。”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我就是後悔了,我就是好喜歡你,我就是想回來找你,我就是想再嘗試一下看能不能還有一個結果。”
她一口氣說完,緊張的盯着皇甫繁光,生怕錯過她一個細微的表情和眼神,想要先從她的反應來判斷一下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而皇甫繁光沒有給出什麼反應,她眼裡隻剩下茫然,最初是怅惘,最後是無措。
後悔?喜歡?
她不可置信的咀嚼着這些話,長睫微顫,避開白權熙的視線,伸手捏住了酒杯灌下了一口酒。
“難道這世界上有後悔藥可以買了嗎?”她反問,聲音也發抖,她壓抑着心裡的委屈和不甘:“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沒有……從來沒有。”白權熙吸了吸鼻頭,咽了口氣,也是無措,她蹲下身來,小心翼翼的擡手去碰眼前的人:“我隻是……想确認一下,自己還有沒有機會,你還……能不能允許我靠近?”
“如果我不允許呢?”皇甫繁光沒躲開,居高臨下的睨視着她,聲音涼的像外面的夜色一般:“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又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