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的樣子應該非常可疑，秦夜來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說：“你臉紅了。”

蘇樂“嗖”的一下趴在桌子上，把臉埋在臂彎裡，色厲内荏地裝兇，“才沒有，什麼臉紅，我沒有臉紅，不可能臉紅！”

“真的臉紅了。”

秦夜來從後座女生桌上借來鏡子，遞到她跟前給她看。

“你看，紅得像猴屁股。”

蘇樂耍賴，緊緊閉上眼睛，“我不看！你說看我就看，豈不是顯得我很沒有威嚴。”

“好吧。”秦夜來貼心地替她想好借口，“沒有臉紅，就是天生比較容易害羞而已，對吧？”

“哼，算你識相。”蘇樂把臉側到另外一邊，離她遠遠的。

她已經看不到秦夜來臉上的表情，卻還能聽到背後秦夜來輕笑的聲音，很低，很輕，隻是離得近，聽着格外明顯。

蘇樂氣鼓鼓扭回去，“你還笑我！”

秦夜來卻已經擺出一副認真學習的模樣，僞裝得很好，連筆蓋都已經擰開，在攤開的卷子上寫了個名字。

“沒有啊。”她一臉無辜，“我在寫試卷呢。”

蘇樂找不到她的弱點，不高不興把嘴一扁，又扭頭趴到另外一邊不理她了。

過了一會兒，秦夜來說：“你很像那種看起來很聰明，實際上傻乎乎特别容易被人騙的小狐狸。”

蘇樂把腦袋轉回來，趴着看她：“你又罵我。”

秦夜來說：“這是誇你，看你可愛。”

簡弈說過，當一個人沒有地方可以誇獎的時候，努力想要奉承的那一方就會用上“可愛”“老實”“勤勞”“上進”之類的詞語。

蘇樂說：“你肯定不是真心誇我。”

秦夜來說：“你沒有摸過我的心，怎麼知道是不是真心？”

這話說得好奇怪，饒是蘇樂這樣遲鈍的一個人，都從中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她警覺地皺起眉毛，湊到秦夜來跟前嗅嗅氣味，秦夜來疑惑地看着她。

她問秦夜來：“你是不是晚上回去，偷看網上那些戀愛小說啦？講話好肉麻噢。”

秦夜來沉默，沉默，看起來還想說點什麼，最後卻是完全失去了言語的力氣，歎了口氣，轉回去老實寫試卷，一晚上都沒再說話了。

蘇樂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惹到了她，甚至根本就沒有察覺她的異樣。

平常都是這樣的嘛，大家安安靜靜地學習，做自己的事情，下課後說上兩句話，絕大多時候依舊保持安靜。

而且秦夜來話一向不多，都是蘇樂找她玩，她自己很少主動開口。

晚自習結束，蘇樂還在收拾書包，秦夜來什麼都沒帶，把書和卷子裹成一團塞進桌肚裡，站起來從蘇樂座位後面的縫隙鑽出去，一言不發地走了。

蘇樂根本就沒有發現她已經走掉，收拾好書包以後想起來要先讓人出去，趕緊站到邊上讓出位置，一轉頭卻發現人已經不見。

她一直以為自己沒有秦夜來的聯系方式，和簡弈說起剛才秦夜來莫名其妙消失的事情，簡弈随口道：“你上微信問她呗。”

蘇樂不解：“問什麼？”

簡弈說：“質問她，竟敢在沒有禀告聖上的情況下，私自離開。”

蘇樂：“這麼說話好奇怪。”

“哎呀，你真笨。”簡弈說，“平常沒什麼事情就不能找同學聊聊天嗎，你走在路上随便拍一張風景發給她，她要是有心，再無聊的東西也能咬着牙和你聊起來。”

蘇樂：“真的嗎？”

“真的。”簡弈說，“這世上還能有誰比我更懂你們這些小年輕？”

蘇樂想着簡弈放學前說得那一番話，心事重重從學校出來，坐在車裡。

車子開得慢，她一路尋找好看的風景，拍拍這裡，拍拍那裡，到處都是烏漆嘛黑，沒有什麼好看的。

她挑挑揀揀半天，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選出她認為最好看、最有趣的一張，點開和秦夜來的聊天框，點擊确認，發送。

“圖片正在發送——”

與此同時她慢吞吞打字。

“看，有大烏鴉！”

消息發出去，秦夜來幾乎秒回，隻回了一個簡單卻含義豐富的符号。

“？”

蘇樂發語音說：“不好看嗎？好肥一隻，像長了翅膀的小豬欸。”

秦夜來問：“在哪裡？”

蘇樂用畫筆在圖片烏鴉的位置畫個圈，“這裡呀，電線杆上，黑漆漆一團，叫得好大聲，特别難聽。”

秦夜來在那邊好久沒動靜，可能是在認真尋找傳說中的肥肥大烏鴉。

許久以後，她終于回複道：“看到了，确實肥。”

蘇樂開心：“是吧是吧！”

“在你家門口嗎？”秦夜來問，“夜裡會不會很吵？”

蘇樂說：“睡着了就什麼都聽不到啦。”

秦夜來發過來六個點。

“.......”

“羨慕你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