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唐宋坦然迎上她的目光,視線不由自主落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
“你能不能再可憐可憐我,不要和她結婚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伊純微跪坐起身,雙手攀上他雙肩,眼神哀求和他對視。
唐宋低頭看她,對上她卑微的祈求,他眼神不躲不避,一口回絕:“很抱歉,不能。”
“既不愛我也不愛她,那為什麼她可以我就不可以?難道就因為我一無所有,而她和你門當戶對嗎?”
伊純微語氣尖銳且帶着濃濃的諷刺意味,她此刻覺得自己似乎被梁繡附體,尖酸刻薄得可怕。
她明明能感受到唐宋對自己的不同,認識這麼多年以來,他身邊除了她沒有别的異性,她固執地認為是因為門第差異才會導緻唐宋舍棄她而選擇地産千金。
“有這層關系,強強聯合,這是雙方長輩的意願,我不反感。”
唐宋的回答理智到殘酷。
伊純微跌坐回床上:“我自尊心這麼強的人,卻因為喜歡上你而把所有堅持通通抛之腦後,我把滿身傲骨寸寸敲成粉碎,面目全非卑微到了塵埃裡,僅僅隻是為了乞求你施舍我一點點愛。”
“是我自作多情……”她聲音悲切,“是我癡心妄想了!”
“伊純微!”
唐宋面色微變,輕斥道:“你這滿身的刺非要把人紮得鮮血淋漓不可嗎?”
“我原來什麼樣子你忘了嗎?”伊純微情緒崩潰。
“七年!養條狗都有感情了!”
唐宋心中波瀾起伏,面上卻不顯露分毫,他指尖微動,想擡手擦拭她臉上的淚卻又及時止住。
他長歎一口氣:“純微,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是我給不了你,我不想為了一時的心軟再給你希望,從前是我不對,态度不夠明确。對不起,你忘了我吧,你才27歲,還很年輕,以後會遇到彼此相愛的人。”
唐宋說完轉身要走,伊純微急切伸手圈住他腰,此刻她抛棄所有自尊和驕傲:“不!我不要别人,求求你别不要我……”
唐宋幾次擡手,最終還是堅定掰開伊純微的手走向門口。
伊純微難以置信望着他的背影。
她聲嘶力竭道:“唐宋——你難道忘了你自己曾經說過什麼話了嗎?”
“你說過,我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可以留戀的人,你就成為那個人,現在你要親手把我唯一的希望撕碎嗎?”
唐宋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他深吸一口氣,背對着身後的人說:“伊純微,人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我能救得了你一時救不了你一世,生命隻有一次,萬望你珍惜,不要拿自己最寶貴的性命開玩笑。”
伊純微掀開被子赤腳跑下地一頭紮到他後背,她雙手死死禁锢住唐宋的腰,臉緊貼在他背上,淚水打濕了他的西裝外套。
她苦苦哀求:“我沒有開玩笑,求求你,不要走,沒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
“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動,你要明白這個道理。”
唐宋依舊決絕拉開環在自己腰間的雙臂。
望着被重新關上的門,伊純微抱頭痛哭。
唐宋站在門外促足冷靜了半分鐘,而後擡腳走向電梯口重回訂婚宴現場。
主持人表情焦急不停在看時間,看到唐宋出現後終于松了一口氣。
唐宋重新挽上未婚妻的手臂,相攜走在燈光下,和上前祝賀的來賓們敬酒,雙方父母皆含笑點頭與賓客們交談。
姜令與儀态端方随着唐宋的步伐與衆賓客觥籌交錯,等到空閑時,她突然開口對唐宋說:“那個女人是誰?”
唐宋表情一怔,一時半會給不出解釋。
他生下來注定是綠洲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在父母嚴苛的教育下,他按部就班,人生中的每一步都在向着既定目标前進,分毫不允許自己出錯,而伊純微是他時鐘一樣分秒不差的人生中唯一的變數。
唐宋低頭看向身側的未婚妻,他冷靜而克制答道:“不管她是誰,我們的聯姻不會變。”
姜令與腦海中浮現那道匆匆一瞥的纖薄身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原來唐宋喜歡這樣清冷的女人,确實挺惹人憐愛的,雖然是情敵,她也生不起厭惡來。
姜令與輕聲笑了下,善解人意道:“以你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聯姻,如果你們兩情相悅,我不棒打鴛鴦,我願意主動解除婚約。”
“不必。”唐宋語氣平淡。
“為什麼?”姜令與聲音不自覺拔高。
周圍有人看過來,她連忙把聲音壓低:“唐叔叔雖然出身世家,但娶了工人階級出生的宋阿姨,宋阿姨自己白手起家,一步步從零開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相信以伯父伯母的為人不會介意兒媳婦的出身。”
“不是這個問題。”
唐宋說:“是我自己不想再耽誤她,我無意于兒女情長,沒有辦法回應她的感情,而我們不同,大家都心肚明這隻是合作,隻談合作,不談感情。”
姜令與沉默了很久。
她說:“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她,你會後悔的。”
“不會。”唐宋語氣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