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雲招手,讓跑堂的招來媽媽:“該說你忠心呢,還是愚蠢~公子待姑娘如何?”
“自然不一般”
“你都看得出不一般!說明什麼?”
“什麼?”
“在對待姑娘這個事情上,公子不能沒有我,放心好了,若是哪一天公子不待見了,不還有你給我收屍嘛!”他拍拍逐日:“隻要待姑娘好,公子不會怪罪~倒是這個傾城公子,姑娘就誇了一句,公子臉拉的比琴弦還長”
慕玄出去的時候,帝江站在拐角的燈火闌珊處,棱角分明的側臉,驕矜顯貴,餘光瞥到慕玄跟了上來,便又邁開了步
“還以為幾眼,你就對他情根深種了,如此真是眼拙”
“你這人真是奇怪,說話總是夾棍帶棒的,不分青紅皂白一席話将人誅心,刺的人千瘡百孔你是舒服還是什麼?人家這傾城公子惹你了啊,你雖看不慣,别人還不是上趕着追捧,也不知觸痛了你哪根神經”
若是換了别人講這一通話,帝江估計聽到第二句的時候,骨節風流的手就該捏在此人的脖子上了!
對她,從一開始就無底限的容忍,現在居然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殺人誅心,你待如何?”帝江眉頭一皺,眼神都犀利起來。也不過一瞬,便收了脾氣,大抵是覺得不該和她逞一時口舌之争,梗着脖子讓别人看笑話。帝江越發覺得遇上她的事就亂了方寸,變得小肚雞腸的斤斤計較起來,陰沉着臉也不回她話,端着手頭也不回,十裡長街的燈都覺得礙眼幾分
又是這句,但凡說點紮心窩子的話,他都當頭棒喝,一棍子給你敲的火氣全滅,嘴上不敢放肆的原因坦白了還是拳頭不硬,人家幾個字叫嚣,也隻能受着,誰叫自己打不過~
一陣風吹,一路的花燈明明滅滅,最終又熊熊燃了起來,未受半分影響
許是兩人都有所收斂,一前一後相安無事的走到了相府。相府門口掌了燈,兩樽石獅半人高,顯得氣派非凡,門口站了守衛,進門是寬敞的外庭,青石鋪就,這會兒幾乎不見人影,隻有當差的家丁上前來接了裘氅~
繞過大廳左右分成兩院,大廳往後有書房,靜室~整個相府若是立在屋頂看約莫有百間房~慕玄住在東院,同書房隔着長廊……
兩人剛繞過大廳,從曲闌往裡曲折延伸,竟燃了滿地的冰燈,各式各樣,丫鬟家丁們此時也聚了很多人,在長廊裡看燈,見此二人,紛紛避讓鞠禮,一時間整個相府安靜了下來
一路冰燈連貫到了慕玄居住的東院裡,慕玄的院子不大,布置精巧别緻,呈左右對稱之勢,左庭内種了一株梅,正傲雪綻放~樹上綴了許多小燈籠,還系上了數根飄絲帶,屋子左右各有一扇窗,檐角飛升,檐下有大片空地,夏季的時候擺放竹榻,倚月對眠也别有一番風味
右庭此刻空曠,地剛平整,原想着三月裡移栽兩株桃樹,此刻空曠下遍地是慕玄喜歡的冰燈,各式各樣,連檐下也擺滿了,像是将整個屋子圍了起來
慕玄心下一陣感動,想起來剛才還紮心的話此刻抿了唇,待轉過頭去,發現帝江目光一直随着她,那日城外河畔,漫天許願燈的盛況又遊走在腦海,漸漸落在了心上
“是你備上的嗎?真是叫我太歡喜了”到底是十五六歲的小丫頭,臉上藏不住事,那股子開心全躍了上來:“剛才看到了還可惜不能買一盞提着~”
帝江臉隻僵了片刻,瞬間便換了神色,大概是被這數百盞燈映成的,竟也暖了起來,勾着唇角全沒了以往的清傲,顯得柔和了許多
大抵就是看上她這不記仇的小性子了吧!坦坦蕩蕩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蹲下,拾起一盞南瓜樣的燈托在手裡看了又看,簡直愛不釋手,但到底是冰塊雕刻的,久了掌心淌了些水,冰水刺骨,她隻得放下,将手捧着哈氣
“看這天一時半會兒化不了,進屋!”帝江二話不說拉着她的手就往屋裡走,那手有意無意的劃過她的掌心。許是他走的急,步子邁的也大,他先上了台階,她腳下虛浮的未跟上,一個踉跄,整個人朝前趴了過去
他轉身,搭上了兩手将她穩住,托着她雙臂,他站在階上居高臨下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她,她看着他趨近放大的瞳孔,連呼吸都滞了一瞬,冷風吹的臉熱辣起來,更是不敢看他的眼睛,那眼睛像是萬丈寒潭,叫人沉溺的再難爬出來
她吞了吞口水,心慌的難受,那薄唇不過咫尺,她踮個腳便能夠上,像是着了魔一樣,她卻渴望。她仰着頭,眼一閉,便學他之前那般在他唇上刮了一下,便匆匆離開了
原來主動親人這般需要勇氣
趁他走神之際,她脫開了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屋裡沖,方要背對着門關上,他施了些力順勢也跟着進來,門咚的一聲被她關上了,這麼尴尬的處境,她又想開門叫他出去
他眼裡聚着光,單手撐在了門上,将她抵在門上,俯着身子靠她越來越近,她愣地大氣也不敢出~滿心以為他要親的時候,隻覺耳畔一股熱氣,他靠在她的肩頭低道:“這麼危險的事情,以後不準對别人做”
她點點頭,至于為什麼點頭,她也不知道!隻覺得他說的是對的
感受到她點頭,他滿意的離了些距離,仍将她圈在臂彎裡,她側頭想躲,他便趨近半分,将她的窘迫看在眼裡,低頭撅住她的唇,若是之前的觸碰僅是試探,最終他幾乎貼身将她壓在了雕花木門上,叫她半分不得退讓,抓着她的手抵在門上,攻城略地一般,再不讓她有任何後退的機會,不似之前的淺嘗辄止,暴風驟雨般讓她嬌咋不住,間隙中說了一句讓她更覺羞赧的話,他說:既如此,親久一點
她生澀,雖以前在水下同伏離有過唇間度氣的接觸,也與他有過兩三次淺嘗辄止的相觸,但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和他親吻,她生澀的在他唇上厮磨,随着他追逐肆意的掠奪,将她吻的嬌喘,她也開始迷離沉浸,唇齒間戀戀不舍,追逐纏綿
屋外滿院的冰燈照映,同樣是說不盡的風情萬種。
大風起兮摧柳亂,月自巋然一身清。他也明白,像他這樣心思重的人不該有念想,有了念想便要牽腸挂肚,一旦有了軟肋,餘下的隻剩妥協~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離的近,日日守着卻還是止不住想念,牽挂,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