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隻在永甯城呆了一夜,便又趕了回去,行了十數日才急趕回了宮,匆匆将永甯城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的盡數上達天聽,得了赤炎不少誇贊
大雪封路,前往北赤的日程提前了不少,三個姑娘各種打點了行裝,步絕塵吩咐了燕叔一路護送,得知消息的李骁每日上門,央着慕玄帶他一起去~
最終五個人乘了一輛馬車出發~朔風拂面,李骁卻怎麼也不願意與他們同坐車内,言大男子是要為女子擋風遮雪的,堅持要與燕叔一同駕馬前行
趕路的日子實在無聊,好在步絕塵給他們備了幾本薄書,放着各式零嘴小食~眼下念夙執正閉目養神,尹閉月手持書卷
慕玄又憶起數日前的淩空之燈,所有遠的近的回憶都排山倒海般而來。有些人離的遠了就朝思暮想,可是離得近又害怕刻意或是不刻意的相見
肚子裡的饑餓感卻不合時宜的襲來,兩個人同時盯向了她,她笑道:“冬天果然容易餓”
尹閉月給她遞去了吃食
“念姐姐,我哥給你準備了什麼?”
念夙執搖了搖頭:“沒有啊~”
慕玄翻了個白眼:“一點不上心~粗枝大葉的一貫不會讨女孩子歡心”
“我看中的是他的擔當,性格嘛率真也是極好的~比不得絕塵的細緻,當然也比不得帝江的手筆”
“你快吃一個~”慕玄給念夙執塞去了一塊糕點
尹閉月抿着唇笑:“想來是絕塵着手準備的,他放心,便也沒有想去花那般心思~”
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小半個月才到城門,例行檢查之後順利入了城,找了客棧落腳,李骁對于繁華之地興喜不已,央着慕玄出去
浪雲急匆匆從門外走來,逐日正端着瓜子碗坐在廊下嗑瓜子,淬了滿地
“探聽到消息了?”
浪雲頓下腳步,看了滿地瓜子嗑:“公子最愛幹淨~你能不能注意點!”
“出去了半個月,别說面都沒見~你們倆是跑去遛馬賞雪去了啊!”
浪雲一皺眉:“公子不願意,我難道将公子綁到姑娘面前?”
逐日砸了砸嘴:“未嘗不可~”
房間内傳來帝江不辨喜怒的聲音:“還要聊到什麼時候?”
他的話比外頭的天氣還要讓人感覺寒冷,是以浪雲也終于明白為何逐日甯願裹着厚衣坐在廊下嗑瓜子,的确落得自在~
“姑娘午間到的,這會兒正在芳休樓聽曲兒”浪雲禀告完後,頭也不敢擡
帝江沒有對此作出回應,隻沖外面道:“你也進來~”
饒是剛剛還翹着二郎腿悠閑嗑瓜子的逐日,也放下了餐盤,理順了衣服,唯恐失了禮數周全,這會子不順心,指不定揪着什麼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他歎了口氣:“如屢薄冰呐”然後一臉正色的推門進去了~
“南盟賬目一應清點結束~我跟你講,我可是沒日沒夜看了二十幾天,眼睛到這會兒還幹澀酸脹”
帝江斜眼看了下他,他知趣的閉嘴,轉而正色道:“南盟軍隊裡好不容易蟄伏進去的人馬需要動嗎?”
帝江搖搖頭:“還不是時候~”
逐日點頭:“也好~這手伸進去也廢了不少周章。”
帝江冷哼一聲:“盟戰到底是蠢~”
原先南盟統帥由笛家執掌帥印,治軍嚴明,在民間又頗有威望,因為有這隻鐵軍,東離一直忌憚,未與之有正面沖突,是以這二十年裡,和北赤摩擦不斷
功高震主曆來是皇帝的心病,便有了卸兵權的念頭。恰好皇後的親哥哥當朝宰相田正與笛鶴聲是生死對頭,南盟皇後原囑意于笛鶴聲,奈何笛鶴聲看不上她,當面拒絕了田家,讓田家成了南盟最大的笑話~在朝政之上,一直針鋒相對~
鋼過易折,小人最喜鑽空子,耍着陰謀将笛家的兵權絞了~
換了掌權人,大小武官被換了個遍,原先如銅牆鐵壁般滲透不進去的盟軍,讓蝶谷尋隙打入了内部
“東離公主要年關過後才入北赤,想必他們那位怎麼也要等和親大事過後再去南盟~打的這個算盤比我平日裡算賬撥的還要響。南盟那位蠢材到底要幫着自家的乘龍快婿。不過折一個妹妹,又不是一母所生,這代價可以忽略不計啊~”
果然是生意人,分析起利弊來倒是一針見血
帝江手裡的冰雕又碎了~他抿唇沒有說話,看向逐日的眼神如覆寒霜,半分兇相也沒有卻叫他脊背一涼
“你别一直瞪我啊~我又不會讀心術,再說我剛才分析的也沒錯啊”
帝江一伸手,逐日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帝江連眼皮都未擡一下:“浪雲,冰~”
身旁的大桶内,有很多不知從哪裡取來的冰,還有更多丢在一邊的碎冰,像是雕了什麼一般,橫七豎八的躺着,卻又看不出究竟刻的是什麼
前幾日見冰車送進來,還以為是為了度夏準備提前存入冰窖的
“你還有這閑情逸緻~以前怎麼沒發現。再說這小玩意外頭不是多的是,你要是喜歡我現在給你買一院子回來”
一院子!!逐日恍然大悟:“哦?”聲音拖了很長
帝江将手中的雕刻刀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浪雲沖他使了好多眼色,他卻一直在雷區蹦跶:“你要我做什麼你倒是說啊~”
“出去~”
“得嘞~”像是得到特赦一般,逐日示意浪雲迅速退出了屋子
“公子還在生氣,我們出來幹什麼?”
逐日瞥了一眼浪雲,用一種關愛傻子的眼神:“不是他說的出去!!”
浪雲同他急起來,不可置信的也如同看傻子一般,急道:“公子讓我們滾~”似乎意識到這個字着實不雅,換了口氣道:“讓我們出去是出房間,沒讓我們出府啊~一會兒喚我們找不到,不行,我要回去~”
逐日一把拉住:“哎,你跟了這麼久,公子是吸了你腦子嗎?回去幹什麼,外面這麼熱鬧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