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樂陽點點頭,“你一定是開心的,因為從提到這件事到現在,你的嘴角就沒放下過。”
季臨谙抿唇故意壓低嘴角,隻是沒一秒就破功,還要拉着李樂陽問怎麼樣。李樂陽隻能無奈點頭,“接下來呢?平平無奇的補課有沒有讓你覺得特殊的地方?”
白闆上的字迹已經從克制的一筆一劃到後面龍飛鳳舞簡直認不出哪個是豎哪個是撇。
“我不覺得煩。”季臨谙覺得這對于他已經是最高的評價了。他對待補課的态度可是要多惡劣有多惡劣,“雖然有一半是因為擔心我爸舉報他。”
李樂陽聽到這裡沒忍住打哈欠,被季臨谙揪住耳朵才稍微清醒,“啊?說到哪了?”
“回去睡覺,明天說。”
李樂陽不明所以抱着自己身上的毯子拐到客房,一聲晚安後季臨谙把房門關上,被帶上來的還有寫到一半底下餘有大片空白的白闆。李樂陽已經困了,但是他還沒有,甚至精神上依舊處于去酒吧時候的那種興奮感。
白闆杵在床頭,季臨谙抱着軟綿綿的枕頭窩在被子和毛毯中間,對着上面被仔仔細細寫上去的兩個名字發呆。在聽到手機電量告急的提示音下回神急忙忙給手機充上電勾住上來時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白闆筆,扭開筆蓋接着畫到中間的線條延長到最下面,本意應該是想寫點什麼但是落在筆上又隻是亂畫一通。
季臨谙把燈熄掉後縮成一團,明明已經把眼睛閉上但是視覺上依然閃爍着畫面。最後定格在城中大橋上,夏政韬對他說,“我也很珍視這段緣分。”
蘇琳一大早回來就看到李樂陽穿着拖鞋在餐廳廚房忙來忙去,“樂陽,昨天來這裡和臨谙玩的啊?”
李樂陽拎着的零食袋下意識藏在身後。蘇琳覺得李樂陽這個小動作怪好玩的,笑了一聲摸着李樂陽的腦袋,“你媽媽今天還上班嗎?”
“嗯,她這一個月都加班。”
“哎,真挺不容易。”蘇琳把手裡的包放下都沒看見季臨谙,把李樂陽手裡面的垃圾拿過來,“季臨谙呢?下回收拾東西等着他一起收拾,阿姨還有事兒,這就要走這個東西給我吧。”
季臨谙是聽見客廳有說話的動靜才揉眼睛起床,出了房間隻看見李樂陽單個人杵在門口,“剛才有人來嗎?”
“蘇姨回來了。”
季臨谙沒當回事兒,帶着困意去洗漱最後用冷水沖了把臉才精神過來,走到沙發前看着幹淨的茶幾半疑惑道:“你又自己收拾東西?”
“反正我醒得早。”
“你說,我要怎麼追?”
一大清早季臨谙就給李樂陽出了道難題,“怎麼追?我也不知道啊。”季臨谙整個身子靠在沙發墊上,“送花,送奶茶?我看孫朗就是那麼追高露的。”
李樂陽完全想象不出來這個畫面,“就算抛去性别性格年紀關系,孫朗也完全沒有參考價值吧?而且,臨谙。”李樂陽轉過身體面對季臨谙,眼神裡的還帶着一點不忍心,“我不是打擊你,你說過,夏政韬已經三十了。”
三十歲是一種什麼概念,如果成家早現在的孩子都能上小學一年級了。他們甚至距離二十歲還差兩年,兩年時間都足夠更新掉此時此刻社會上的很多東西,更别說相差十二年,完完全全兩個年代的人。
在李樂陽看來,季臨谙的喜歡好像在講一則沒有邊際的童話,驚人程度完全可以上社會新聞,“你有想過,你現在的喜歡,面對的不止是同性戀這麼簡單?還有你們的年紀和,你們之間存在過的師生關系。”
季臨谙的眼神從滿不在乎到迷茫,張了張口最後幹巴巴說道:“我又不在乎。”
季臨谙就是這樣一個人,從小被父母寵愛到大,也天馬行空慣了。因為不喜歡那種腎上腺素飙升的刺激遊戲也沒有同齡同階段小孩兒那種拿着錢不着家出去撒金币混場子的習慣,偶爾打架還是因為良心作祟見不得别人被欺負。
被溺愛長大的小孩兒自然成長成這個樣子抛去學習層面已經算是人見人誇的乖寶寶。
蘇琳和季成從來沒有明确告訴過季臨谙他們不接受什麼,因為在季臨谙成長的十八年裡,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季臨谙做出過什麼超過他們認知範圍裡無法接受的事情。
這樣不加栅欄的教育很容易崩盤,就像現在,季臨谙隻會想到自己喜歡男人自己喜歡夏政韬,那個比他大了十二歲的家教老師。他的潛意識裡隻會覺得可能有點奇怪但是因為是我喜歡,所以自然而然沒有人不認同。
“可是夏老師呢?他不可能不在乎。”
季臨谙聽到這裡已經完全沮喪着臉,兩隻手緊緊抱住蜷縮在沙發上的雙腿,陽光透過幹淨的玻璃照進敞亮的客廳也沒把季臨谙的心髒捂暖。
半響他緩緩擡頭直視李樂陽的眼睛,“你其實很不支持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