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燒什麼東西?”葉搖光鼻頭聳動着走進屋來。
孟欣吓了一跳,直接将手中沒燒完的信紙一口吃了。
葉搖光也吓了一跳,連忙上前阻止,“你、你這是作甚?快快快…吐出來!”
孟欣捂着喉嚨笑着搖搖頭,“...我沒事。”
葉搖光倒一杯溫熱的茶水給她,“快來漱漱口,潤潤嗓。”
孟欣聽話的漱口潤嗓。
“你...”葉搖光欲言又止。
孟欣:“夫人,您想說什麼盡管說便是。”
“你下次不必這樣,至少在紙坊,不願意的事情沒有人能逼你。”
孟欣苦笑道:“我自是知道紙坊安全,隻是乍然沒反應過來。”她喝口茶水,有些怔然的看向窗外出神。
“我已經養成了這樣謹小慎微的習慣,一時半會兒怕是改不過來,夫人莫怪。”
葉搖光擺手,“不怪你,怪我大大咧咧慣了,人未至聲先至,吓到你。”
孟欣鼻頭一酸,聲音帶了些哽咽:“夫人您、您總是這樣溫柔,卻又很有力量,有膽色,我若是有您半分,也不至于過成這幅模樣。”
葉搖光一時間不知道說點什麼安慰的話。
“您知道我剛才吃下的信紙是什麼嗎?”
葉搖光誠實搖頭。
“一封不知名男人的愛慕信。”孟欣突然跪下,“求您莫要告訴世子爺,他向來霸道,最不喜别人觸碰他的東西,就是惦記也不行,這封愛慕信分明是我的催命符呀!”
怪不得剛才受驚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生吞,這要是換成一個金銀定情信物,人不都得沒了?!
葉搖光有些心驚,但是孟欣方才話裡那句他的東西,又讓她心中五味雜陳。
孟欣對自我的定位...難道是這世道大多數女子的自我定位嗎?即使貴為世家公子的女人,也是随意打殺的存在?
女子的處境如此艱難。
“我今日什麼都沒見過。”葉搖光扶她起來,“你莫怕。”
兩人互握雙手,面對面坐下,孟欣羨慕道:“我有時候真羨慕夫人的膽量,我對世子爺向來怕的緊。”
“他有甚可怕?”葉搖光喝口茶。
孟欣回憶往事:“世子爺早些年中過奇毒,解藥被毀,清毒不及時,傷到了腦袋,一旦受刺激便會發狂,六親不認,平日裡性情也頗為暴戾,之前我聽人說,世子爺有一次受到刺激,有人沒來得及撤走,被他…被他活生生撕碎了。”
孟欣回憶起那些可怕的事情,尾音顫抖,“那場景就算是劊子手看了也要做噩夢。”
葉搖光有些驚訝,除了離開陳府被強行扣留的那一次,她從未見過陳知遠動怒,孟欣口中的陳知遠仿佛陌生的是另外一個人。
“你親眼所見?”
孟欣搖頭,“即便是傳言有誇大的成分,此事确實真實存在。”
“既不是親眼所見,傳言而已,有何可懼?”葉搖光歎了口氣,“他待你如何你心中有數,隻以你心去客觀評斷他,他是否黑白不分?指鹿為馬?”
孟欣遲疑搖頭。
“他是否殘害忠良?”
孟欣果斷搖頭。
“他是否虐待奴仆?”
孟欣再次果斷搖頭。
“他是否逼良為娼?”
孟欣看着她又有點遲疑了。
葉搖光失笑,“他許我側室之位,我回拒了。”
孟欣再次搖頭,沒忍住詢問:“您為何不肯要名分?”
葉搖光站起身來張開手臂,緩緩轉了一圈。
孟欣不明所以。
葉搖光緩緩道來:“绫羅綢緞,金銀玉石,加諸吾身。”
孟欣若有所思。
“每一樣東西都是我有幸用先人的技藝,通過勞動獲得,實現獨立,即便強權威逼,強取豪奪,我不以卵擊石,但也無所畏懼。有些無法阻擋的事情,接受它,轉化它,隻有利用自身優勢強大己身,才會擁有更多的選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