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直無法理解:這年頭居然不是有錢就能看病?還有沒有天理了?!
莫梁遠黑着狗屎臉去看不到頭的人工窗口排隊了。
沈星河勾着他袖口,差點沒把腦袋塞人腋窩裡。
“36号,沈星河。”
看診的是位年近五十的女大夫,叫王若川,戴着副老花鏡很是慈祥的樣子。
她看着疊在一起的兩人從門口一路黏黏糊糊的走到跟前,那個矮點眼睛圓圓的的孩子像是長在旁邊高瘦的孩子身上似的,椅子都在跟前了也不知道坐,被人皺着眉頭扯開手,按到了椅子上。
她覺得兩人間的互動有意思得很,多看了兩眼,笑道,“帶着弟弟來看病啊?你們兄弟感情可真好。”
莫梁遠不搭茬,沈星河也低着頭不吱聲。
王大夫攤開沈星河幹淨的病曆本,握住鼠标在一旁的電腦屏幕上點來點去,問道,“哪兒傷了?”
“下巴剌了。“
“什麼時候傷的?”
“今天。”
“傷口用水沖過沒?”
“沒吧。”
“那沒處理下?”
“不會,貼了個創口貼。”
王若川将視線從屏幕上轉開,望了眼插着個兜吊兒郎當的莫梁遠,又望了眼垂着腦袋一聲不吭的沈星河,心裡頭對這個哥哥打了個叉。
王大夫沒再問話,她輕輕擡起沈星河的下巴。沈星河是隻兔子,被她碰到就往後躲,莫梁遠堅硬的腹肌像堵牆,杜絕了他扭頭逃跑的妄想。
“沒事的,我就幫你看看傷口。”王若川安撫的摸了摸他柔軟的發絲,輕輕撕掉他下巴上的創口貼,那條沈星河看不到的傷口上立刻湧出兩滴血珠,她伸手扯了團棉花拭了。
她彎着脖子端詳了一會,其間有些困惑的問道,“這傷口多久了,怎麼血還止不住?”
聞言沈星河開始努力揮舞手臂,“……血……嗯嗯……唔能……”
莫梁遠:“他流了好多血。”
大夫在沈星河手舞足蹈的吱呀亂叫中,深深凝望了他一眼,某個事實似乎不言而喻。
這漂亮小孩是個傻子。
她在心裡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再擡頭望向莫梁遠的眼神多了一絲慈愛,“傷口有點深,需要縫針,你拿這張單子去樓下繳費取藥,辦完來這裡找我。”
“成。”莫梁遠接過繳費單,也沒看直接塞兜裡了,微翹的發尾随着他輕快的步伐輕輕彈動。
站了這麼久,他牙根癢癢了,想着繳完費去外頭抽根煙再回來。
醫院門口不遠處有家便利店,他進來的時候看到了。
“哎……小孩,你去哪!”
哐當。
護士沒想到沈星河會突然沖過來,手裡的托盤沒端穩,裡面的剪刀縫線掉了一地。
莫梁遠輕快的口哨聲消失在齒縫間,他低下頭,看見自己炫酷的破舊牛仔衣皺巴巴一團鼓在胸口。
不錯,起碼這次沒往裆上抱。
“不能亂跑呀小朋友……姐姐的東西都撞掉了。”護士蹲下身收拾着散落的器具,不忘随口恐吓,“這些東西都很貴,摔壞了是要賠錢的,你不想讓你哥哥多花冤枉錢吧。”
沈星河顯然很好糊弄,聽說要賠錢的瞬間他揪着外套的手顫了顫,他不敢擡頭看莫梁遠的表情,腦袋頂着肱二頭肌,從鼻子裡可憐兮兮的哼了一聲,似乎在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坐在屋内的王大夫朝做鴕鳥狀的沈星河揮了揮手,親熱的喊他,“來來來,這裡坐,你哥哥去樓下辦點事,馬上就回來陪你。”
沈星河沒動,像是沒聽見。
莫梁遠挑着眉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黑腦袋,“待這,等我,成不成?”
這小子體溫怪高的,不知道是不是穿多了,貼在身上像塊剛出鍋的糍粑。
糍粑扭了扭,仍舊粘得緊緊的,“……唔唔……”
“成。”
莫梁遠連人帶帽把人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