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挪一點,半條染着紅的胳膊也露了出來,大眼細胳膊,一張小臉素白,沈星河趴在牆沿,委屈巴巴的瞅他。
莫梁遠嘴角抽搐一下,抿了口煙,冷笑道:“還不過來。”
沈星河不敢過去,仍睜着眼睛躲在牆後。
莫梁遠不慣着他,扔下煙頭,扭身就走。
剛邁出兩步,身後啪嗒啪嗒的拖鞋驟然清晰了起來,莫梁遠又再次停下,等人跑近了,知道害怕了,已經被男人一胳膊箍進了懷裡。
沈星河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沒受傷的右臀被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莫梁遠臉色依舊很黑,但嗓音裡沒什麼戾氣。
“下次不聽話就把你扔這!”
意思就是這次沒事了。
沈星河這時候總是聰明的很,立刻從善如流的勾住旁人的脖子,還乖巧的蹭了蹭,鼻腔裡哼哼唧唧的像是撒嬌,“……抱……抱抱……”
幸存的半邊屁股上立刻又被拍了一下。
“别粘着我,煩。”莫梁遠看着沈星河近在咫尺的臉蛋,突然覺得牙根發癢,不耐煩的神色又爬上眉梢,松開胳膊,把人推遠了些。
手下意識的伸進口袋想摸煙,沒想到懷裡的人也跟着将手伸進口袋,沈星河黏糊糊的指尖觸到他幹燥的掌心,一顆攥得汗水淋漓的水果糖落在他掌心。
莫梁遠垂下眸子,指腹落在還帶着餘溫的玻璃紙上。
沒說什麼,在沈星河期盼的注視下,剝開糖紙。
太甜了。
舌尖滾動,将小小的糖粒攆進腮幫子裡,才覺得心頭那股黏膩勁兒稍稍散去。
……
莫梁遠把人帶去了網吧,二話不說扔給了戴着黑框眼鏡的甯暢。
燙了新發型的甯暢長得越發像會被富太太保養的小白臉,他一手摟着瘦條條的沈星河,對着某個甩手掌櫃陰陽怪氣道,“我替你監工、看門、打掃屋子就算了,怎麼的……現在還得兼職帶娃?”
“你付幾份工錢給我呀,老闆?”
“少來,你從我這拿得還不夠。”
“幹别的夠,看孩子不夠。”甯暢把前台桌子底下的小闆凳拿給沈星河坐,沈星河不想坐,莫梁遠一個眼神過來,他就乖乖坐了,甯暢遞給他一袋剛拆封的洽洽,他接過來抱在懷裡,卻不吃,隻是蜷在凳子上從下往上盯着櫃台邊的男人。
莫梁遠心裡有事,沒再接他的茬,在前台的賬簿上扯下半截紙,唰唰寫下一個地址。
“我七點沒回來,你就把人送回去這裡,他奶奶應該在家,不在的話這小子知道鑰匙在哪。”
甯暢正捧着瓜子逗孩子呢,聞言撒了手,滿臉嚴肅的望向櫃台前的莫梁遠,“是那些人又來找你了嗎?”
莫梁遠沒說是或者不是,半掀着眸子吸了口煙:“沒什麼大事。”
甯暢緊張兮兮的從櫃子深處取出一個黑色塑料袋,“這是我為咱網吧日後的安保工作準備的,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莫梁遠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無語凝噎,“……留着自個玩吧。”
莫梁遠下去的時候,特地在一樓等了等,小屁孩還挺乖,沒鬧也沒追出來,他站在商鋪門口,忍不住嗤笑一聲,不知是在笑他還是笑自己。
天際的雲紅得叫人心慌,在金屬火機的咔嚓聲中,莫梁遠撥通了不久前的來電。
火苗燃起的瞬間,電話被接通了。
熟悉的聲線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瘋狗?”
莫梁遠沒有叙舊的想法,冷淡道:“有屁快放。”
對面傳來一陣哼哧哼哧的笑聲:“你還是老樣子……最近過得還好嘛?”
莫梁遠不接話。
對面又說:“錢還夠花麼?”
莫梁遠仍是不開口。
對面的男人頓了頓:“跟你玩得挺好的那個大學生,住在56弄那個,他過得還好麼?”
——咔嚓。
火滅了。
莫梁遠的聲音沉得像水:“你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