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不是說今天要跟朋友去吃飯嘛?”
自從醫院那次推心置腹的談話後,許老太對莫梁遠的稱呼就從"那小子"變成了"你哥"。她站在門檻邊,望着坐在青石台階上埋頭溫書的沈星河,心疼地歎了口氣,夜風裹挾着燥熱,将院角的梧桐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外面又熱蚊子又多,乖乖,咱睡一覺,明兒早上就能見到你哥了。"許老太彎腰想拉他起來。
沈星河搖了搖頭,固執地要繼續等,莫梁遠出門前說了,要給他帶□□星和鹵鴨脖的。許老太沒辦法,把他裸露在外面的胳膊腿都擦上花露水,又把自己的蒲扇留給他,這才掀開藍布簾子進了屋。
院子裡重歸寂靜,除了右邊夫妻那屋不時傳出幾聲咒罵,隻有飛蛾在昏黃的路燈下撲棱着翅膀。
沈星河又背了會單詞,他有點困了,眼前的字母變成一隻隻螞蟻,列着隊順着紙張溜了下去。
院門被推開時發出刺啦的聲響。
打瞌睡的沈星河一下就醒了。膝蓋上的英語書掉到地上,他往前跑了幾步,還沒來得及綻開的笑臉,在看見來人後直接凝固在了臉上。
沈星河停下腳步,呆呆的看着那個陌生人。
陌生人也看到了他:“你是住這的小孩?”
這時他肩上的人突然呓語了一聲,似乎是覺得胃裡難受,金航趕緊去看他。
沈星河也在看金航摟着的人,看見那人雙頰坨紅、眉頭緊皺,嘴裡還一個勁的罵罵咧咧,說甯暢這龜孫子什麼的,然後搖搖晃晃的被人半拖半扛的帶進了房間。
門關上的瞬間發出啪的沉響。
沈星河像是突然驚醒,撒開腿追了上去,但防盜門在他眼前被無情的帶上了。
他伸出手,嘗試着拍了拍門。
沒有回應。
金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爛醉如泥的人運送到床上。
莫梁遠挨上床的瞬間自動閉上嘴,直挺挺的躺着,一動不動,仿佛已經醉死過去。
緊閉的雙眼下,是線條堅毅的鼻梁和唇線,短袖被掀了一截上去,露出緊實的腹肌,下身穿着條裆很低的破洞牛仔褲,某個地方鼓鼓囊囊的一大坨,光是這樣看着都能感受到令人咋舌的荷爾蒙氣息。
喉嚨突然一陣幹澀,金航在昏暗的光線裡舔了舔嘴皮。
他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蹲下身,深深注視着床上那個毫無知覺的人……
……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砸門的聲音持續不斷,直到那扇生着鏽的防盜門在眼前被重新打開。
金航撩着亂糟糟金發走出來,看見站在門口的沈星河,氣不打一處來。
“臭小子!大晚上騷擾我大哥你不要命了?!”
沈星河看也不看他,直接沖進了房間。
“哎——”金航在他身後叫。
沈星河跟團旋風似的撞進卧室,金航追趕不及,被照葫蘆畫瓢關在了門外,這頭欲行不軌被人撞破的小弟氣急敗壞的在門外大罵,那頭小傻子猛拉莫梁遠敞開的褲鍊痛得某人在睡夢裡汪的叫了一聲,喧鬧引來了剛躺下不久的許老太,以及對門剛吵完架正準備完成生命大和諧的小夫妻,衆人熱熱鬧鬧站了滿院子,一夜雞飛狗跳,不得安甯。
頭昏腦漲,四肢乏力,莫梁遠把自己腦仁當顆椰子,使勁錘了兩下,勉強從宿醉的餘波中掙紮着蘇醒過來,第一反應是頭疼,第二反應是鳥疼,第三反應是誰睡前沒拉窗簾,他娘的快被刺瞎了!
弓着腰屁股朝外呆了好一會,他終于适應了灼人光線,緩緩移開擋在臉前的胳膊,下一秒。
跟坐在床沿的沈星河看了個對眼。
“……”
莫梁遠閉上眼,又睜開。
沈星河還坐在那。
OK,不是幻覺。
“大早上的不睡覺你……”帶着嘶啞的嗓音頓住。
莫梁遠突然想起今天好像周一了,他得送小傻子上學,沉默了兩秒,他認命的翻過身,動作粗暴的揉了一把臉:“馬上就起,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