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完了?”
“啊……啊、還沒”,沈星河換上了家居服,柔順的黑發垂在額前,眼神呆呆的看着他,“我給你拿了新毛巾。”
“謝了。”莫梁遠接過去,動作粗魯的擦了擦挂着水珠後頸還有腰腹,擦完之後直接把毛巾挂在脖子上,随口說了一句,“你家的沐浴露真香。”
說完就趿着拖鞋,朝廚房走去。
“你喜歡?”
莫梁遠打開冰箱,拿了瓶水出來:“還行。”
擡頭看見一路跟過來的沈星河,仰頭喝水的動作頓了下:“有事?”
“……沒事。”
沈星河一面在内心吐槽自己色令智昏,一面拉開冰箱,裝模作樣的拿了盒櫻桃出來:“這是我走之前買的,可能不太新鮮了,你嘗嘗。”
莫梁遠吃了一個:“挺甜的,沒壞。”
“是嘛?”沈星河也拿了一個,放進嘴裡,剛好是個壞果,他的臉立刻皺了起來,“你騙人!”
莫梁遠挑了下眉毛。
剛想調侃幾句怎麼金貴成這樣的話,看見沈星河一臉欲嘔的表情,把礦泉水瓶随手擱在冰箱上,伸手扶住了他的後頸,右手放在他唇下:“吐了。”
莫梁遠是個天生的狗崽子,哪怕剛剛洗完澡,赤膊着站在風口,體溫還是依舊燙得驚人。
沈星河瑟縮了一下,連嘴唇都開始打顫,那截水紅的舌尖試探的伸了出來,莫梁遠感覺掌心處泛起陣濡濕的癢,沒等他察覺異樣,那截舌尖很快縮了回去,什麼也沒留下。
“吞、吞了已經。”沈星河的聲音很心虛。
那種柔軟濕潤的觸感仿佛留在了他的掌心。
莫梁遠突然覺得有點燥。
最後那盒櫻桃進了垃圾桶肚子,沈星河鑽回了書房,莫梁遠将水瓶放回冰箱,也回到了卧室。
不知道是不是硬闆床睡習慣了,在這柔軟舒适的床墊上,莫梁遠竟然意外有些失眠。
他翻了個身,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看了一眼銀行卡餘額,出獄時剩的八萬塊,之前租房生活花了六千多,剩下的錢大概還能交半年房租,如果他能找到工作的話。
海甯市下雨的日子比晴朗的日子還多的傳言果真不假,窗外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緊接着就聽見細密的雨點噼裡啪啦砸在玻璃上。
雖然低矮的平房變成了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雨點打在窗上的聲音卻如出一轍。
莫梁遠聽着熟悉的雨聲,感覺睡意慢慢襲來。
房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沈星河抱着枕頭站在門口,他穿着一件深藍色的絲綢睡衣,睡衣領口很低,露出的胸膛在黑暗中也泛着玉一樣的光澤。
“打雷了”,沈星河小聲說,光腳踩在木地闆上,像隻悄無聲息的貓,“我今天能不能跟你睡?”
莫梁遠有些無語:“你多大人了還怕打雷?”
那道細瘦的身影依舊沒有離開,幽靈似的站在門口,像是雨夜從窗台飄上來的小男鬼。
沈星河輕輕的吸了吸鼻子:“哥,我好冷啊……”
床上那個靜止的土包一動不動,過了幾秒,沈星河聽見莫梁遠無奈的啧了一聲。
“煩死了你。”
“滾進來。”
沈星河喜笑顔開的踢掉拖鞋,鑽進了被窩,他冰涼的腳趾觸到莫梁遠的小腿,激得後者倒吸一口涼氣。
“嘶,冷成這樣不會穿襪子?”莫梁遠兇巴巴地把他的腳夾在膝蓋間。
沈星河白嫩的腳趾讨好的蹭了蹭他的小腿,圓圓的黑腦袋也擠進莫梁遠的頸窩,抵在他耳邊黏黏糊糊的喊了一聲“哥”。
粘人精。
這具單薄的身體意外的好抱,溫熱柔軟,還能聞到沐浴露淡淡的橙花香氣。
莫梁遠聽着窗外的雨聲,還有身側漸漸平緩的呼吸聲,慢慢陷入了沉睡。
*
海甯市人才市場的冷氣開得很足。
莫梁遠站在“安保人員招聘”的易拉寶前,後頸滲出的汗卻浸透了襯衫領口,表格上“有無犯罪記錄”一欄像道豁開的傷口,他盯着看了太久,圓珠筆尖在紙上洇出個黑點。
“下一位!”
隔斷間裡的HR戴着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眼睛掃過簡曆時微微眯起:“莫先生,您這三年空窗期是.……”
“服刑。”莫梁遠直視對方。
這已經是他本周第五次說出這個詞,内心一點波瀾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