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這是被大人盯上了啊~
夜鬥為女人點蠟。
大人按理說不會去計較做普通人時的得失,看來這個不知道哪來的縫合線“妖怪”在哪一點真真正正招惹到大人了。
不過大人在當普通人的時候不是不能動用能力嗎?難不成是又研究出來了什麼新的咒縛?
不愧是大人!
夜鬥向着黑貓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帶着孩子的媽媽不知道在場有這麼多生物,驚訝于散落四處的蔬果就這樣聚集在身旁了,也沒時間去細想,趕緊幫着女人裝進了籃子。
“真的抱歉了。”她再次鞠躬。
女人依舊沒有回應她,隻是沉默的拿起籃子,暗暗朝夜鬥看向的方向瞥了一眼。
隻有一隻麻雀飛到牆頭上歇腳,蹦蹦跳跳地左右挪動自己的位置。
她本能夠看到的黑貓先一步從牆上跳下,已經融入她的影子之中了。
——
夏油葵端坐在學習椅上面對着作業本神遊了好久。
突然她站起身來走到床邊,把自己深深地埋進柔軟的被子裡。
她大概理清楚夜鬥說的話了。
整個事件中的幾個核心人物,要麼是已經死掉了,要麼是差點死掉。
險些,她就再也見不到夏油傑了......
夏油葵後知後覺地有些害怕,下意識摸出手機又被屏幕上簡潔明了的“收到”刺了眼。
已經連續好久,她沒有再從這個聊天對話框中看見來自于對方的其他字眼。那一點湧上來的情緒被冰冷的對話框擊打地郁結在心頭。
她嘗試在少得可憐的相處中翻找出夏油傑劫後餘生的證據。
就是昆蟲園那次,少年以什麼都能擺平的姿态閃亮登場,又在夏油葵追問“夏令營”相關事宜後匆匆離場。
臉上看不見任何“啊,我還活着,我還能見到我的朋友和親人”的感歎,隻是肅穆,好像時時刻刻都在思考。
他在想什麼呢?
即使是了解到了相關的情況,夏油葵也剖析不了夏油傑的内心。
她讨厭這種什麼也做不到的感覺。
那些據說傷害不到她的咒靈,對她來說也不過就是薛定谔的貓。
她時不時能透過别人的眼睛“看”到,又在她的能力作用下消失了。
夏油葵擁有“受害人”口中屏蔽所有咒靈的能力。隻要是被她有意識去保護的對象都會像她一樣看不見那些詭異的生物,也不會被它們傷害。
所有被她保護的人類都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先是把她拖拽着踉跄幾步,神經緊繃焦急地想要掙脫,又在發現無事發生時怔愣着回頭看她,眼睛裡閃着淚花,仿佛看見陽光終于穿透烏雲的阻礙直射進陰暗的街巷,映在他的臉上。
夏油葵沒有因此覺得自己多厲害多與衆不同,被誇張的形容成神明的時候也隻是沉默的沒有什麼表示。
她對救人、對展現自己的力量無感,隻是這種能力能幫助到奶奶,能讓她在人生最後的幾個年頭裡擺脫掉自己的夢魇,夏油葵對此感到開心。
總是義無反顧地在察覺到有人可能被咒靈困擾時就會出手,也不過是遵循奶奶的囑咐罷了。
隻有被奶奶稱作“神明的孩子”的時候,她才會感覺到被認可的驕傲,甚至在第一次見夜鬥時很認真地問了她自己是不是真的是神明的後代,并成功收獲了一個語塞的神明。
這個能力不過是能讓奶奶開心的工具,現在卻讓夏油葵覺得不滿足了。
她想要真正的去看見咒靈。
她與生俱來的天賦可以救下任何在她身邊的人,但救不了夏油傑。
因為他不需要。
等到真正需要的時候他的身邊也不會存在一個夏油葵。
如果我能成為一個咒術師就好了。夏油葵忍不住這樣想。
至少是可以看得見咒靈的程度。這樣夏油傑說不定會輕言細語地安撫受到驚吓的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冷處理,把一切都當成秘密埋藏,反正她也不會受到傷害,多說一句少說一句又有什麼區别。
夏油葵的臉埋在被子裡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什麼時候才可以長大?
這樣她就可以在沒有管制的空氣裡堅定地走向那個世界了。
無所謂她能不能看見,無所謂她是不是個沒天賦的普通人,總有一條路會被她開辟出來。
夏油葵又從被子裡擡起小半張臉,拿起手機摁來摁去。
明天的行程行雲流水般的被她打在聊天框内,但遲遲沒有點下發送。
流金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着屏幕,突然生出幾分叛逆。
今天不發了。
夏油葵一下一下地按鍵删除,直到聊天框内空空如也。
堅持了一年多的習慣是時候該打破了。
總有人在改變,雖然目前不是她夏油葵,但她不介意成為釣魚的餌料。
......
午夜十二點,月光透過輕薄的窗紗打在安睡的女孩身上。
女孩睡得并不安穩,微蹙着眉頭,時不時翻身,好像一直也沒尋找到最心儀的睡姿。
充滿電的手機不想以前一樣放在書桌上,而是安置在自己的枕邊。
突然手機上的小塊光源亮了一下,随後音量拉到最滿的來電鈴聲在女孩的耳邊爆炸。
“......喂?”
夏油葵被驚醒,一下子彈坐起身子,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摸索了半晌才大腦上線找準了手機的位置。
“葵。”
手機傳遞來的少年音帶了些疲憊的沙啞。
“今天過得怎麼樣?”
“......很開心。”
“老師很好,課程也不難,放學後跟朋友們一起打排球很開心......”
“啊,已經12點了?”夏油傑出聲打斷了夏油葵的話。
他特訓到現在,打開手機發現夏油葵沒給他發消息才打了這個電話。剛剛看了一眼時間才意識到很晚了。
“那就快睡吧,起來别忘了給我發消息,葵。”
“......好的,晚安。”
“晚安。”
“嘟——嘟——”
夏油葵想說的話還沒有說完。
但好像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
隻不過是想告訴夏油傑這樣普通平凡的生活真的很快樂,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之類的話罷了。
好不容易入睡的女孩徹底清醒了。
她如願等到了少年的回應,卻也毫無收獲,四肢都泛着無力感。
真是失敗啊......
女孩懷着不知對誰的怨怼,再次嘗試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