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讓開一條路,待女人走後繼續閑聊。
将這一切看在眼裡的山千大為驚奇,為什麼早晨還直接将不長眼的客人打死的傭兵,現在居然會乖乖讓路?
她知道那個女人的身份,因為大雨而被迫留在小鎮的外鄉人,是個學生,總之不可能有威懾住傭兵們的東西。
山千花了幾天時間觀察傭兵們,漸漸了解與之有關的一切。
傭兵們自負又嚣張,覺得附近沒人不認識自己。傭兵們還認為,這座開在秩序混亂的小鎮的酒館,背後有着神秘的力量,否則不可能撐得住場面,哪怕老闆簡單,也定然背靠強大的勢力。
酒館的老闆總是沉默,遇到客人主動詢問才會态度和煦些,也許能打敗她,但她後面的靠山呢?還是要與總在此地尋歡作樂的傭兵們作對?這座酒館簡直和旅商沒差别。
然而山千知道,酒館是老闆迫于生計開的,她沉默不是高深,是既不想和殘忍的傭兵多打交道,又瞧不上那些窮得叮當響的酒鬼。
這讓她明白一個新的規矩,即人們戴着對環境判斷與強弱之人各階印象的枷鎖。
人們以自己的眼界看待世界,小孩應該有怎樣的表現,老師應該說怎樣的話,什麼樣的地方存在什麼樣的人,弱者如何表現,強者有哪些特征……諸如此類。
明白這點後,山千毫不猶豫地跳出規矩,她承認她也曾在這樣的規矩中生活。
她放棄酒館員工表示貼心的語氣詞,放棄表示自己是好人的笑容,放棄細緻入微的解答;她擡起頭,面無表情正視着客人,于是哪怕是傭兵也會盯着她的眼神說話;她用三言兩語給出神秘的提示,有關這座酒館或是她自己,于是客人們會耐心地聽她說完話,而後欣然買下她推薦的物品。
來到黑木場的頭天夜裡,山千在飯店吃飯,等待上菜的間隙觀察店中客人,發現一條改變她所有行為的規矩。
穿着考究談論商務訂單的人、愁眉苦臉抱怨工錢太少的職員、剛收工渾身髒兮兮的工人……飯店中,容納看似不同階級地位的人。
事實上,他們地位相等。
地母聖殿萬人之上的聖子不會同邊境流浪的乞丐見面,因為地位不同,天壤之别。社會中,金錢與權力将人分為不同的等級,有人光鮮亮麗,有人衣衫褴褛,而聖子看來,這些人的社會地位相等。
山千明白,出現在她眼前的,必然與她社會地位相同;哪怕聖子都會在固定的時間進行更換,她眼前之人更沒有必須存在性。
既然相等,又非獨特,她必然能夠取而代之,就算聖子站在她的面前,也是這份道理。
後來出現的九狓連機等人加深她所發現的規矩,印象枷鎖的規矩給她們判斷情況的方法與條件,當她無視規矩,便被現有規矩識别為最高危險項。
印象枷鎖的規矩反饋給她們的信息是,她很特殊、神秘?該害怕或遲疑,如果要反抗最高危險項,就要做出最大損失準備。
山千隻要讓人知道,沒有人承擔得起反抗她的損失。
她動身向外走:“去之也商行,淩晨宣告商行易主。”
“是,大人。”
連機注視着山千的背影,她真是越來越看不透這人,不過她肯定,這個人日後的成就難以想象。
“什麼?之也商行新會長?”莊顯林一下子站起來,皺着眉頭,“叙之遙呢?”
助理沉聲道:“商行對外給出的理由是意外死亡,但這事任誰都想得明白其中的門道,新會長不是善茬。”
莊顯林拿起那封措辭正式的通知,新會長名為山千,之前拍賣會上跟在叙之遙身後的旅商,這才多久就踩在叙之遙的頭上,是個善茬才怪!
“通知中說一切照舊,如果有人不滿意可以親自去會談。商行内比較平靜,倒是有幾個合作商不滿意,這幾天陸陸續續去了好幾人,”助理頓了頓,“隻有一個活着回來,有些精神失常,把公司所有事交給二把手叮囑對新會長要忠誠後就進醫院養病去了。”
莊顯林冷哼一聲,将那張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以為死個叙之遙就能在靈無區興風作浪?這會兒作得多狂,日後摔得更慘!”
助理附和道:“她應該是進化師,用暴力得到之也商行,卻不知做生意的門道多着呢,這種态度,誰願意和她合作,更别說進化師還有更強的呢。”
“咱們有幾個項目在與之也商行合作的吧?”莊顯林慢條斯理地飲茶,“教教她怎麼夾起尾巴做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