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鸢兒為何會來觀瀾苑?
還得從昨夜司徒妄離開若塵苑說起。
趙瓊華與柳鸢兒在晚膳時分對柳芳菲故意針對,柳老爺看得明白,又加之司徒妄有意敲打,他更是心有怒意。
故而在柳芳菲與司徒妄離開後,自然是對她們母女一再警告。
——皇爺選妻在即,你若是有心想要離開黔州,大可做足準備。
——從方才用膳情況來看,那位爺對你約莫是沒興趣的,别巴巴兒往上湊,他不是你能肖想的。
此番點撥,一來是為了打消她們二人對司徒妄身份的猜測;二來讓柳鸢兒知進退,别去打觀瀾苑的注意。
然而,他顯然低估了柳鸢兒的無恥。就在她看出司徒妄對柳芳菲頗為殷勤的時候,心裡便湧出了莫名的嫉妒。
不是皇爺又如何?
對她沒興趣又如何?
聽說小皇爺喜歡男人,嫁給他定無法享受男女樂趣,而這個男人恰好能夠滿足她對情事的所有幻想與渴望。
柳芳菲那個病痨子死瘸子都能讓他感興趣,那她也一定可以。
她陰恻恻地想:小皇爺,她要嫁;那個男人,也一定會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故而這夜,她将自己打扮得尤為動人,換了身誘人的薄衫裹上大氅,瞞着所有人離開清雅居,冒着風雪摸黑去了觀瀾苑。
将柳老爺的警告抛之腦後,獨自滾着素輿去了。
不過,由于前兩日膝蓋受傷,坐在素輿上皆由丫鬟推着,且從未夜晚出行過。因而這次抵達觀瀾苑的過程受了不少苦。
雪粒四處飛濺在身上,素輿也被路邊枯枝卡得一頓一頓。
這也便罷了,終于到達觀瀾苑,瞧着屋内燭光搖曳正大喜過望時,司徒二從黑暗中跳了出來,将她強行撲到了。
“吼——”
小二也并非故意撲人。在清歡苑過了幾天好日子,這夜又回到主子身邊,入睡本就困難。終是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感受到生人靠近的氣息,還有滾輪卡頓的聲音,吵得它突然間就暴躁起來。
于是,柳鸢兒便被這一撲摔得素輿倒在地上,人也四仰八叉的。
暈了。
司徒一與荟如聽着聲兒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司徒二略微無辜的眼神,還有地上躺着毫無生氣的柳鸢兒。
“二小姐?”
荟如不可置信,以為她是循着自家小姐跟過來的。
“她是沖着裡頭那位來的。”
那件皮毛氅子之下的輕衫薄若無物。
荟如見他熟練地将人一把扛起往後廚柴房裡走,還抹了一手黑炭将柳鸢兒白皙的臉蛋蹭黑,眼睛都瞪得渾圓。
司徒一沒有炫耀,對于這種夜裡爬床勾引小皇爺的事兒,早已司空見慣,不過之前都是一些不要命的男人罷了。
扛女人,這是頭一遭。
屋外的動靜自是驚動了還未入睡的司徒妄,當他披着長袍出去時,柳鸢兒已經被扔進了柴房。
面無表情地聽司徒一将事情彙報完畢,立即獎勵了司徒二一頓美餐。
然後轉身回屋歇着了。
溫香軟玉在懷,即便心裡對那龌龊的柳鸢兒置了幾分氣,也很快抛之腦後。
隻是司徒一很是可憐,風雪天,大晚上,還要為一頭熊做美食。
分明把人處理掉的是他,是他司徒一。
小皇爺定是被柳姑娘迷得一二三四都不識得了,他憤憤地想。
翌日,柳鸢兒從柴房醒來,渾身冰冷僵硬得不像話,膝蓋麻木動彈不得,立即大聲吼叫起來。
聲音将司徒一吵醒,推開柴房木門看着狼狽至極的柳家二小姐,蓬頭垢面,皮毛氅子又髒又灰,臉頰黢黑,瞧不出本來面貌。
随即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可以動手了。
“賊人膽子挺大啊,跑觀瀾苑來偷東西?”他清了清嗓子大聲呵斥。
“不,我沒有偷東西。我也不是賊人!”
柳鸢兒被凍得渾身刺痛,發着顫否認,“我是柳家二小姐柳鸢兒,公子,你見過我的,我不是賊人!”
“柳家二小姐我自是見過,可跟你這個黑黢黢的醜八怪可不一樣!賊人想要找人頂罪也要合乎常理才是!”
司徒一佯裝不知,毫不溫柔地将她拖起,“你若執意說你是柳家二小姐,那我現在便将你帶到若塵苑讓柳老爺認一認,到底是賊人還是二小姐!”
提及柳老爺,柳鸢兒徹底慌了神,立刻搖頭:“不,我不去爹爹那兒,我真不是賊人,真的不是!”
然而拖着她的司徒一力氣太大,無論她如何掙紮反抗都無濟于事。
“你口口聲聲說你不是賊人,那你來觀瀾苑作甚!”
司徒一将人随意一甩,柳鸢兒又被重重砸到地上發出悶哼聲。
除卻麻木的膝蓋,整個身子疼得發出脆響。
柳鸢兒支支吾吾坦白:“這位公子,請您相信我,我真是柳家二小姐!昨夜前來不過是為了……為了……”
“為了何事?”
自忖良久,她才找到合适的話來解釋:“為了你家公子,我隻是想要找你家公子有事相詢,并無偷竊之意。”
“淫賊!”
司徒一一語道破,“原本以為你是盜物,未曾想你深夜前來是為了偷人!”
柳鸢兒心底大駭,小心思被看透說破,羞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