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又卷了起來，推着蘇霧和陸湮往前跑。

蘇霧把陸湮帶去了一家不打眼的男裝店。中古風設計，灰綠色調，牆面保留着最原始的水泥肌理。

以前下班無聊的時候，蘇霧會來這裡偶爾逛逛，她喜歡這裡的裝修風格，也喜歡這裡衣服的設計風格。試穿過幾次，隻是衣服到了自己身上就失去了本來的味道，所以幹脆就做一個單純的欣賞者。

老闆是個很有分寸的中年人，從來不過問蘇霧的私人生活。看到她來後，也隻是禮貌性地點點頭，就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幹自己的事情了。

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蘇霧和第二個人一起過來。眼裡自然有一些異色，也隻是一閃而過，照例點點頭，比平時多說了一句話：“四處看看。”

蘇霧沖他報以微笑。

“這裡的衣服我覺得還不錯。”蘇霧對陸湮說道，“你看看喜不喜歡。”

“你喜歡嗎？”

“我？”

“嗯。”

陸湮說話時，視線明明是落在那一排排衣服上的，蘇霧卻覺得有些不自在，她裝作看衣服的樣子，手指從衣架上一排摸了過去，拉開了自己和陸湮直接的距離：“這裡的衣服我覺得很有自己的設計特點...”

“那就是喜歡。”

聽到這話的蘇霧脊背明顯挺直，撥弄衣架的手停住了：“額...其實...也算是喜歡吧。”

她選擇放棄解釋，自己确實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帶他來。

陸湮聞言：“那我試。”

他迅速地選了幾件，蘇霧都懷疑陸湮沒有自己看，不然怎麼會那麼快。

陸湮的選擇理由也很簡單，蘇霧剛才在這幾件上多看了幾秒。

試衣間的門被微微合上，再打開時，陸湮已經換好了第一套衣服。深灰色的西褲，裁剪得體，襯衣和褲子是同一色系，轉過身來兩條背帶在陸湮寬厚的背上交叉着，讓他整個人更顯挺拔。

“還不錯。”蘇霧由衷地贊歎。

陸湮悄悄地留意着蘇霧眼裡的神色，沒說什麼，又進去換了另外一套。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一共換了五套衣服。

蘇霧不得不感歎，陸湮的身材确實優越。這些衣服穿在他身上，服帖得像是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

最後一套黑色毛呢褲配一件高領毛衣。

柔軟的衣服質感給陸湮鋒利的五官添了幾分柔和，額前落了幾絲碎發，讓蘇霧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那個冬日的午後。

自己在畫着畫，陸湮也是穿着一件高領毛衣，靠在牆角處。那天的陽光似乎各位地寵愛陸湮，以至于蘇霧一擡頭，就看到被陽光包裹的他。下巴縮在毛衣的衣領裡，亮閃閃的眼睛注視着自己。

那天她就想去試試毛衣的料子是不是軟軟的了，可惜沒有付諸實際。

所以陸湮剛出來的時候，蘇霧在呆愣之際，緩緩地走向了他。

穿過胳膊，從腰間環住，臉貼在了陸湮的胸口處。

撲通，撲通。

強有力的心跳聲正告訴蘇霧，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陸湮的懷抱和蘇霧那年想象的一樣，她又把頭蹭了蹭，喃喃道：“我們終于又見面了。”

陸湮在蘇霧靠上來的時候，身子就繃得緊緊的，他眉頭輕蹙，思考已經變得遲緩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回抱蘇霧，她就起了身，調轉過去，吸吸鼻子，将臉上的淚痕抹去。

陸湮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很想去把蘇霧拉過來，隻是現在自己的狀态并不好，稍微晚了幾秒中，就錯過了最佳時期。

蘇霧已經轉了過來：“都試完了嗎？”

“嗯。”陸湮回道，“就這套和第一套吧。”

“好。”

***

陸湮接過老闆打包好的衣服，兩人并排往蘇霧家走。路上蘇霧問了一些陸湮在北境的情況，他每個問題都要反應一會兒才回答。蘇霧以為是他對這些沒什麼興趣，問了幾次之後就沒有繼續了。

兩人一直沉默地回到了家。

剛進門，陸湮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蘇霧吓了一跳，扔下手裡的東西就沖了過去：“陸湮，陸湮，你怎麼了？快醒醒。”

她用手拍着陸湮的臉頰，發現他又發起了燒。

怎麼會這樣。

蘇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如果再慌張下去，情緒值就會升高，這也是件麻煩事。她調整好狀态後，又再次俯身：“陸湮，陸湮。”

陸湮頭難受地動了動，他艱難地掀開嘴唇：“霧霧。”

左手抓住了蘇霧的腕骨。聽到聲響的蘇霧連忙把耳朵湊近陸湮，生怕錯過一點内容。

“我沒事，估計是芯片的原因，以前也會這樣子，你不要擔心。”

陸湮的唇直接貼在了她的耳廓，熱意直往耳朵裡鑽，癢癢的，蘇霧不自覺地想縮脖子。

“你的芯片還有作用嗎？”蘇霧仔細回憶了一下，明明之前已經好了，怎麼這時候還有這麼大的反應。

陸湮也不清楚，但他心裡已經隐隐感覺到，這事應該與鄧肯有關系。過段時間，他要回趟北境，把鄧肯那邊處理一下。

“可能是我剛恢複記憶導緻的，過幾天就會好了。”他說完，就要掙紮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