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米與他看到了同一場畫面，卻體會到的完全不同，他看到的是雨水順着路面的溝壑四處流淌，總有一些雨滴留在了地面上，隻有第二日強烈的陽光才能蒸發掉它們。

“可我睜開眼看到了這個世界。”鹿米回答，眼底不見一絲迷茫。

“睜開眼看這個世界有什麼好的？”面藝陳大聲質問。

未曾見過面藝陳對自己如此嚴厲，鹿米卻依舊堅定說道，“我生于此世，見花是花，見葉是葉，若不知花為何是花，葉為何是葉，花是否是葉，葉是否是花，我生于此世又有何意義？”

“花何必是花，葉何必是葉？見花喜，見葉歡，花又是葉，葉又是花，又有何妨？”面藝陳反駁。

“我也依舊要知道這真相如何。”鹿米不懂如何将自己所思所想告訴面藝陳，隻告訴他自己堅定的想法。

面藝陳繼續問道，“若知道花就是花，葉就是葉，花為何是花，葉為何是葉，你要如何做呢？”

“如果花和葉開的燦爛，那我便隻是一個欣賞陶醉的看客，若花和葉已經腐爛，那我要尋找救它們的方法。我生于此世，好不容易睜眼見到了此物，又如何忍心看着它腐爛衰敗。”鹿米伸出手去，接下豆大的雨滴，這雨流得他滿手都是。

“你又如何救它呢？”面藝陳繼續追問。

“若剪掉腐爛的花和葉，未必不會有新枝長出來。”

“若是新長出來的花和葉也是爛的呢？”

“從别處嫁接好的花和葉或許就有燦爛的機會。”

“依舊不行呢？無論是剪掉腐爛的花和葉，還是嫁接好的花和葉，任何隻要在它枝桠上長出的就必定是壞的。”

“那證明根已經壞了，我便刨去根，将那腐爛的花和葉都移在一旁好的土壤和好的根上。”

“不去看看剪去壞的根，或者換上好的根，是否就能改變？”

“已經沒必要了，根與土壤已經壞了，即便再好的花和葉都已經無用了。”

“那為何還要保留花和葉呢？既然都已經爛透了，何不抛棄一切，擁抱嶄新？”

“花和葉未必不會有果實孕育出，等到種子成熟，再次栽種下，新的希望便誕生了。”黏膩的雨水讓鹿米手上沾有洗不淨的濕意。

雨水落在地面上，土腥味鑽入鼻中。

鹿米許久沒有得到面藝陳的回複，正側過頭去看他時，卻聽到他說，“你可知，我同門弟子見到了這世，如見地獄，人人避之而不及，你可想要阻止和改變，多一事竟比少一事還要強嗎？”

鹿米讨厭這土腥味的雨，無力阻止這落下的雨，可他依舊想要并試圖阻止，“是的。”

“有人從生到死，都未曾有你這般感悟，你才知道這世幾日，便有如此多的感悟，我不告訴你這世界到底如何，要你自己去看，去瞧見，去想。”

鹿米生出了好奇，“那麼你呢，你見到這世界如此這樣，又是怎麼想的？”

面藝陳微微一笑，“我與你的道不同，便不必用我的想法幹擾你早就決定好的路。”

面藝陳轉身。

鹿米也轉身，看着面藝陳的背影，說道，“道不同，目的相同，未必不是盟友。”

面藝陳沒有回答。

鹿米也沒有多說，眼下他并沒有改變的能力，一切都還隻是紙上談兵。

霧幕城一處精心修剪的灌木叢和五彩斑斓花壇包圍的别墅區，一道隐形門禁靜靜地伫立着，将所有與之不匹配的人和事物隔絕在外。

隻有通過特定的身份識别才能進入這裡。

門禁旁，一塊巨大的全息廣告牌閃爍着光芒，展示着明星主播和科技産品。

步入别墅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由光滑石闆鋪就的小徑，兩旁是錯落有緻的綠植和五彩斑斓的花朵。

小徑的盡頭，一座座造型獨特的别墅錯落有緻地分布在一片開闊的草坪上。

夜翊的别墅位于别墅區的中心位置，它的外觀設計靈感來源于影視作品中的流線型的宇宙飛船，銀灰色的金屬外殼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澤。

别墅的屋頂上安裝着一塊巨大的太陽能闆，為整個别墅提供着源源不斷的清潔能源。

而别墅的周圍，則是一片精心設計的私人花園，花園中不僅有各種珍稀的花卉和綠植，還有一個小巧的噴泉和一座由透明玻璃制成的涼亭。

在别墅之中，一個在網絡世界中擁有無數粉絲的知名主播夜翊，其真實姓名叫秦輕，正站在他精心設計的直播間，準備暫時結束這連續一個月的直播。

燈光漸暗，鍊接停止，秦輕深吸一口氣。

秦輕走進寬敞明亮的客廳，一整面牆的補劑擺在最醒目的位置，從各類維生素到珍稀草本提取物，甚至是最新研發的科技補劑，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這些科學的補給，能讓他保持最佳的身體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