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台上白布皚皚,在場的人神色都很凝重。
李雲翊來到其中一具屍首前,旁邊的留簽上寫着蘭語嬌的名字,他眸色微凝,再三猶豫之後慢慢地掀開了遮蓋着的草席。
一張布滿屍斑的臉已有些分辨不出真實長相,身上的粉色襦裙已被血污成了深褐色。
可當李雲翊看到這張模糊不清的臉時,心中突然生出驚人的想法。
他沉聲喊來了莫文,莫文也見過蘭語嬌,很是熟悉。
莫文看着李雲翊指着這具屍首的臉頰兩邊,眼中的驚訝之色不比李雲翊少。
“謝瑜,跟我走。”李雲翊在莫文這裡得到了同樣的答案,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讓你查的乞丐那邊進展如何?”李雲翊急問。
“原先江州城邊有處破廟,江州城内的乞丐們大多都在那裡過夜。隻是近幾日附近的人說沒再見到乞丐,也沒聽到有什麼動靜。”謝瑜說的時候也覺得此事疑點重重。
“那就是乞丐還有其他的容身處所?”李雲翊認為此事絕非如此簡單。
“江州城街市上也隻有幾個乞丐,也問過周圍的人并無其他異常。”謝瑜很是奇怪,這蘭家的滅門案,難道和乞丐有關聯?
“我們去街市走走。”李雲翊沉下臉,和謝瑜一起來到了江州城最繁華的街市。
人多的地方才能讨到錢财和吃食,這是乞丐的安身之本。
江州城雖繁華,但自然是比不上燕京的,幾條街市就已到了城邊。
倆人在街市轉了半天,隻發現了幾個乞丐,不是年齡對不上,就是相貌相差甚遠。
李雲翊也不想就這麼沒有目的的走來走去,便來到了江州城最大的酒樓悅香樓,休息片刻。
“店家,将你們這裡賣得最好的菜品給我們上些來。”謝瑜走的也有些餓了。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片刻。”這酒樓的夥計倒是挺熱情。
不多時,熱氣騰騰菜肴就擺了好幾盤,謝瑜也餓了,大快朵頤起來。
李雲翊搖了搖頭,這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兒時玩伴真是各有各的特點,謝瑜最大的特點就是愛吃,好吃。
“客官,這是我家掌櫃送給二位的桂花千層酥,還請客官嘗嘗看。”夥計端上來一盤看上去松酥軟糯的糕點。
這千層酥乃江州特色。
是一層糯米粉夾一層蜜糖豬油制成,表面再撒些幹桂花。既松且酥,又有桂花的香氣,顔色金黃,看着就很可口。
李雲翊小時候曾在甯安宮吃過,時隔這麼多年,才再一次見到了這糕點。
謝瑜忍不住伸手夾了一塊送入嘴中,不由得點頭,果然好吃。
“如此可口的糕點,你們掌櫃的還真是大方。”謝瑜邊吃還不忘誇贊一番。
夥計微微一笑,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見謝瑜吃的正歡,李雲翊也嘗了一塊,确實很不錯,比安甯宮裡相差無幾。
“這糕點真好吃,離開江州時我要多帶上一些。”謝瑜愛吃,到哪裡都喜搜羅當地的美食。
“怎麼每桌都有這糕點?”謝瑜望向周圍的食客,有些疑惑不解,拉住夥計問到。
“客官有些不知。江南蘭家從前最愛我們酒樓的糕點。尤其是這桂花千層酥,據說是蘭家小姐們的最愛。隻可惜......”夥計說罷,長歎了口氣。
“我家掌櫃為了給蘭家祈福,隻要來酒樓的食客每桌都送一份這桂花千層酥。”夥計接着說。
李雲翊聞言,又伸手拿了塊,在眼前仔細端詳着,夥計說的沒錯,蘭語嬌最喜這口。
“唉,這蘭家沒了,乞丐都出來偷東西了。”一位食客邊走邊閑話着,他們的話打斷了李雲翊的沉思。
“是啊,以前都是蘭家養着江州城裡的乞丐,能幹活的給活幹,不能幹活的就施二飯。可現在蘭家沒了,乞丐們都沒飯吃了。估計報了官,這乞丐得進大獄了。”另一位食客惋惜地應着。
李雲翊和謝瑜對視了一眼,謝瑜忙起身湊了過去,“還煩請這位兄台告知那偷食的乞丐在何處?”
“怎麼,你們是府衙之人?”看謝瑜氣度不凡,又如此上心偷東西之事,那必是他分内的差事。
謝瑜也并未否認。
既然是官家之人,也省得掌櫃跑府衙了,食客便指了指後院。
李雲翊和謝瑜急忙朝後院趕去,不能讓掌櫃把乞丐送去府衙。
後院裡,幾個夥計圍着個半大不小的少年乞丐拳打腳踢。
少年乞丐蜷縮着身子,用手捂着胸口,硬挺着一聲不吭。
“嘿,還是個硬骨頭。這麼有骨氣怎麼還來偷東西,讓你再偷......”叫罵的夥計又一腳踢在了少年乞丐的肚子上,他疼得抽搐着身子,可依然一聲不吭。
“讓你骨頭硬,還敢來偷。”店裡的夥計不依不饒地拳腳都招呼到少年乞丐身上。
等李雲翊和謝瑜趕到時,少年乞丐已被打的鼻青臉腫,有些看不出原來的長相了。
這少年乞丐怎麼也同那蘭語嬌一樣喜食千層酥?為了口糕點竟心甘情願被打得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