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聞言公子回來了,便立刻停了手,香草一見忙扶住了葡萄,順手還理了理葡萄已完全看不出樣式的發髻。
倒是那嬌圓,聽到青雀公子的質詢還是不依不饒地揮舞着手臂想去抓撓葡萄,縱是梅子抱着她也難以控制。
站在青雀身後的世蘭亦是沉了眼望向嬌圓,青雀台的丫鬟竟然敢公然打架,這可是從前萬萬沒有發生過的事,自從這個乞丐奴仆來了很多事情都起了變化。
剛被扶正的葡萄一見青雀公子,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公子面前滿目含淚地哭訴道:“還請公子為奴婢做主。這丫頭自進了府裡,就捅了不少簍子,受了責罰竟然還敢在衆人面前肆意謾罵公子......”
葡萄抽泣地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想必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她緩了口氣,繼續道:“奴婢想着不能任由她壞了規矩,若讓府裡的奴仆都學了去,怕是對公子會有大不敬之意,便想着責罰一二,讓她知錯。誰知......她竟不知悔改,反而打了奴婢。”
說罷,葡萄的手緩緩撫上了略有紅痕的臉頰,淚珠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猶如帶着露珠的紅梅。
要說這葡萄,長相還是頗有幾分俏豔的姿色,平日裡更是勤善裝扮,任誰見了都不由得要側目多瞧兩眼。
再加上公子的另眼相待,身上更是多了份傲骨,看上去不像是個奴仆,倒像是這府裡的主子。
今日被個新來的丫鬟當衆羞辱一番,更是不可能輕易咽下這口氣。
青雀公子見葡萄梨花帶雨的嬌俏模樣,也沒說些什麼,隻是微微地蹙了蹙眉。
“嬌圓,上前來說話。”說罷,青雀公子的眼睛冷漠地望向此時已完全沒了形象的嬌圓。
本就沒有配飾的發髻已松亂得七炸八翹,小臉花的猶如剛從竈爐中鑽出來的花狸奴。
梅子見嬌圓不再掙紮便松了手,嬌圓撅着嘴上前指着葡萄大聲說道:“她是壞人,是她先動手打我的。”
“跪下,道歉!”青雀公子眼神深邃而冰冷地看着嬌圓。
梅子不由得心中一顫,嬌圓方才被公子罰完不知悔改又犯了錯,這下可怎麼辦才好,絲絲悔恨瞬間湧上心頭,不該帶她來找公子的。
想到這兒,梅子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不露聲色地上前幾步站在了嬌圓身後。
嬌圓第一次見青雀公子用如此狠戾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也隐隐有些犯怵,她垂下頭去,有些不敢正視青雀公子的眼睛。
“跪下,道歉!”青雀公子又冷聲重複了一便,已比方才的口氣更是重了許多。
隻見嬌圓慢慢地彎了膝,跪了地,可小身闆卻挺得筆直,緊抿着唇,看不出絲毫畏懼之情,。
“公子,府裡的奴仆都在看着,如若今日她這般無禮都不重重責罰,那日後府裡的下人亦會肆意妄為,無法約束,奴婢也定會力難從心。”葡萄抹着欲掉不掉的淚水道,她要讓這個乞丐為今日之事付出沉重的代價。
青雀公子上前兩步将葡萄扶了起身,待她站定後悠悠地問道:“那依着葡萄看,本公子該如何懲治她呢?”
葡萄還以為青雀公子會更向着自己行事,可公子的這番話卻讓葡萄不由得怔愣了片刻。
說重了必會在衆人面前落得個假公濟私的不是,失了衆心,可若輕描淡寫地懲戒一番,今日被那一巴掌羞辱的顔面掃地,自己又心有不甘,橫豎看都是公子再給自己出難題。
葡萄俯身施了一禮道:“公子,您是府裡的主子,奴婢不敢僭越,還是公子您來定奪。”
“葡萄還真聰慧。”青雀公子淡淡地笑道,從袖袋中掏出個精巧的檀木錦盒遞給葡萄,“這錦盒是今日外出專門給你帶的,這幾日在江州操持府内事務,也甚是辛苦,取出看看是否喜歡?”光看這昂貴的盒子就知道裡面裝的東西定是奇珍異寶。
公子當衆給了自己賞賜,葡萄十分歡喜,似也忘了方才發生的事端,伸手就将盒子雙手接過來打開一看,竟然是一枚鑲着藍寶石的金钗,很是閃耀。
葡萄滿臉驚喜,忙向青雀公子掩嘴微笑着俯身行禮道:“多謝公子挂念,奴婢甚是喜歡。”
“喜歡就好,來,我幫你戴上。”青雀公子從葡萄手中取過金钗,葡萄嬌羞地低了頭,公子随手一别,金钗便在有些松亂的發髻中熠熠生輝。
此時的嬌圓卻一言不發,她垂着頭,也不知道再想什麼。
青雀公子轉過頭看着嬌圓眉角一挑,瞳仁驟然一縮,厲色瞬間染滿了眉宇。
黑眸蒙上了冷意道:“既然如此嘴硬,那就關進柴房三日,誰也不許送水送飯,違者杖責二十。”
梅子聞言神情有些錯愕地看着青雀公子,公子這責罰對于嬌圓來說太重了些,隻是這重賞與重罰之下,公子的态度昭然若揭。
再看看嬌圓,她卻像沒聽見似的仍舊低着頭,沉默不語,安靜地宛若透明的人兒,以至于幾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