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棠滿面狐疑,看着上官柳。
上官柳道:“你要的東西在裡面。我要的,給我。”
刹那,心中一片空白,天地一瞬之間,全縮小集中在那木盒之上。胸膛裡,有個東西很快地跳了下。她将木盒放在腿上,一手穩住盒身,一手去解上面環扣。動作分明極快,她卻覺得過了許久許久。
木盒打開,迎面撲來幽幽香氣,這香仿佛帶着冷氣,吹面生寒,當然,也許是因為此時的紀棠,激動得紅了臉,熱氣上湧,從車頂襲入的微風,相較之下,有些涼而已。
裡面是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極其透,極其輕,疊了幾疊置與紅色絲絨之上,底下的細小的絨毛細絲,根根分明地挺立着,宛然上面沒有覆蓋之物。
她以為,他隻是知道落紗羽衣的下落,但是現在,他卻直接給了她。猛烈如狂風暴雨般的激動,敲打得一顆心,怦怦直跳。
手裡捧的是落紗羽衣,是她心心念念的寶物,但……
上官柳道:“不高興嗎?”
“你要什麼?”紀棠合起木盒,擡眼看着他。
上官柳搖扇笑道:“你知道的。”
天下沒有便宜事,有也不會輪到她頭上,紀棠不信這是真的。
上官柳道:“不信,你可以披上試一試。”
夙願得償,激動稍過,紀棠隻覺得如夢般恍惚飄渺,還是不敢置信。
“為什麼給我?”
“我忽然心中愉悅,一時大發慈悲心。”
紀棠搖了搖頭,眼神犀利地瞧着上官柳,眼裡懷疑與猜忌不加絲毫掩飾。
上官柳對上她的目光,不帶閃躲退讓,平靜又隐隐透着銳氣,像是飛隼的眼睛。
二人僵持了會兒,紀棠歎了口氣,道:“你不會有這樣好心,說吧,到底要我做什麼?有它在,隻是不是要命勾當,我都會去做。”
“七星鈴,秀雲珠,璎珞圈,借我一用即可。”
“你不讓我去兩界三生境嗎?”
上官柳輕飄飄在木盒上一瞥,“裡面有道阻礙,名為‘幻夢浮生’,一個人所有往事都在其中。”
紀棠了然地看了眼上官柳,上官柳朝她微微一笑。
幻夢浮生之中,一切秘密都會被揭露無遺,如此,他要她去,她也不肯去了。
取下錦袋,松開束口紅繩,手提起末端兩角,口子朝下,一股腦兒将裡面東西全倒在了木盒之上,不想裡面還有顆圓潤枇杷,一彈一蹦,落到地上,摔破了皮,露出一點汁子。
一顆綠熒珠,一個紫黃鈴铛,一串五彩璎珞,一疊藥包,還有一塊……令牌。
上官柳眉頭微擰,眼神莫名地掃過紀棠臉龐,欲言又止。
紀棠收回方牌,手指了指餘下物品,“都在這裡了。”
上官柳白袖一卷,木盒之上,隻剩藥包,他問:“這是什麼?”
“開天斧真可解骨玉,期間骨玉之疽難保不發作,事前給沉宣吃幾粒,可以減緩疼痛。”
上官柳似乎在想什麼,靜默半晌後,才道:“拿回去吧,他不會用的。”
紀棠覺得這話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可惜一時回想不起來,心裡越是想弄清楚,思緒越是混亂不堪,一幕幕景,一個個人,在她腦海裡像流星般劃過去,這裡面當然包括沉宣。
她的思緒停在了他身上,一個階下囚,可那風度姿态,毫不遜與明梧和上官柳,這樣一個人,犯下了什麼錯誤,要承受這般折磨?他若連緩解的藥都不願意吃,便願意解去骨玉嗎?
紀棠把疑問抛給了上官柳。
“無論他肯不肯,我定要破骨玉。”他的眼裡悲傷一閃即逝。
紀棠嗅到絲故事的味道,邊收斂木盒與藥包,邊裝作不在意的口吻問道:“你們間發生了什麼?”
上官柳扇點簾門,玄色簾布順勢揚起,紀棠往外一看,竟到了鄉間一處田壟上,綠油油的小麥長勢喜人。
“仙君請先回吧,半月後,寶物定當如數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