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鏡入席就座,與衆人一同宴飲。
在這熱鬧之中,李傕、郭汜、樊稠三人竟暗搓搓地朝着王鏡的方向踱步而來。
三人來到王鏡面前,李傕率先端起酒杯,平日裡那陰鸷的臉上此刻因酒勁泛着紅暈,眼神裡難得透露出幾分真心實意:“女公子,之前多有得罪之處,還望你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他微微一頓,歎息道,“你這一走,往後我們要是再有傷病,還能找你看看嗎?”
王鏡道:“隻要你們求到我跟前,我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況且我已經把藥方留下了,日後你們隻需按照方子找人抓藥煎藥便可。”
李傕颔首,“改日我派人給你家送去十車粟米,略表心意,算是賠罪。”
李傕話音剛落,樊稠就迫不及待地擠了進來,動作莽撞得險些打翻桌上的酒杯。
他滿臉憨态,殷勤地為王鏡倒酒,嘴裡嘟囔着:“青囊仙,你到底是神醫娘子,還是天上仙人下凡啊?我琢磨來琢磨去都想不明白,看你就跟看天上的月亮似的。”
他撓了撓頭,又接着說,“謝謝你送我的膏藥,貼上之後,我這腿就不怎麼疼了。”
王鏡忍俊不禁道:“用完了再找我要便是。”
樊稠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青囊仙,你還要趙虎不要?這小子一門心思想着跟你走,我可攔不住!”
“多謝将軍割愛,那就讓趙虎跟我回府吧。”
王鏡聞言,求之不得,立刻答應。
最後,郭汜走上前,他的神色微微有些複雜,端起酒杯,開口道:“如今你也要歸家了,咱們這段緣分也算是到頭了。喝了這杯酒,就當我送送你。”
王鏡也不矯情,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端的是灑脫極了。
“天長日久,總有再碰到的時候。”
說罷,她狡黠地一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下次見面,我可不想再見到你來我家門口殺人了。”
郭汜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片刻後才說道:“不會了。”
王鏡看着他,輕輕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你若真有心贖罪,就去找那日攔在我家門口,被你軍中士兵殺害的那個跛腳漢子的家人,好生撫恤他們。”
郭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鄭重答應。“我會的。”
…
深夜,喧嚣熱鬧的宴會終于落下帷幕,王鏡終于回到了家中。
遠遠地,王鏡就瞧見楊夫人伫立在府門前,身形在如水的月色下顯得格外單薄。
楊夫人眼巴巴地盼着,焦急的目光在看到王鏡的瞬間,瞬間被驚喜與心疼填滿。她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迎上前去,淚水奪眶而出,一下子将王鏡緊緊擁入懷中。
“我的兒,你受苦了!”楊夫人泣不成聲,雙手顫抖着,抱着王鏡上上下下仔細打量。
王鏡輕輕拍着母親的背,柔聲道:“母親,我回來了,一切都好,您别擔心。”
這時,王翼也快步走來,他看着相擁的妻女,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女兒平安歸來的欣慰,又有曆經波折後的感慨。
他伸出手,輕輕攬住夫人和女兒的肩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寬慰道:“照君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還掙了個憲德宮令回來。”
楊夫人這才破涕為笑,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嗔怪道:“瞧我,光顧着哭了,外面風大,咱們進去說話。”
王鏡将她在西涼軍中的經曆挑挑揀揀說與父母聽,使他們稍微寬心。
“李傕、郭汜等人都是太師的手下的大将,權勢煊赫,與他們交好不是件壞事。”
“可今日你在宴會上施展仙法,過分耀目,又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阿父隻盼你不要讓這神通成為你的負累,蝕了你的本心……”
楊夫人緊緊摟着王鏡,仿佛一松手女兒就會消失不見,她輕輕戳了下王鏡的腦門:“你這小祖宗,生來就是讓我擔驚受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