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郡主府正廳
檀木食案上青瓷碗碟盛着炙鹿肉與青梅酒。
王鏡端坐主位,指節輕輕叩擊着桌案。
傳令兵匆匆而來,跪地禀報:“報!朱氏族長朱桓攜十二車禮單求見!”
王鏡嘴角微不可察地扯動,“開中門。”
朱桓踏進廳内,特意放輕腳步,隻見郡主府嚴兵把守,他早已被吓出一身冷汗。他身後幾個家丁擡着木箱,開合處隐約露出成摞地契。
朱桓額頭觸地行大禮,高呼:“參見郡主,郡主千歲——”
“老翁請起吧,不知朱家老翁今日來有何貴幹?”王鏡明知故問。
朱桓用顫抖的手擦了擦額頭淌下的汗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聽聞郡主大敗山越,保境安民,老叟特來恭賀。朱氏願獻南屏山七處銅礦,另備絹帛三千匹、粟米萬斛作郡主軍資。”說着,他向家丁示意,家丁連忙将禮單呈上。
王鏡接過禮單,目光緩緩掃過,在“銅礦”二字上頓了頓,丹陽朱氏經營礦脈幾十年,這些銅礦是朱家的命脈所在。
如今,朱氏卻不得不将其獻出,隻因王鏡這位強龍過江,以雷霆手段壓服了他們這些地頭蛇。這看似豐厚的獻禮,實則是朱氏在無奈之下的自保之舉。
階下,朱氏子弟們垂首屏息,站在那裡不敢發一言。
“朱公請起。”王鏡突然朗笑,将禮單擲給侍從,“本宮置了酒席,諸位留下來一起宴飲吧。”
朱桓擡起頭,窺見這位年輕諸侯眼底寒芒一閃而過,他慌忙再拜,“遵命——”
侍女們捧着各色菜肴穿梭而過,衆人依次落座,一場宴會就此拉開了序幕。
朱桓坐在席間,如坐針氈,他不時偷偷回頭,望向身後,眼神落在次子朱珏身上。
朱珏身着一襲月白色深衣,端正地跪在案前,束腰玉帶勒出纖瘦的輪廓,玉冠高束,面容俊美。
朱桓咬了咬牙,心一橫,突然離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王鏡叩首。
“犬子一直仰慕郡主威儀。若蒙不棄,願聯姻郡主,共結秦晉之好。”
朱珏聽到父親的話,旋即反應過來,正要上前拜見郡主。
王鏡卻好整以暇地問道:“令郎多大了?”
“二十......”朱桓喉結滾動兩下,“二十又三。”他膝行着拽過兒子的手腕,急忙補充道:“珏兒自幼習君子六藝,也算知書達理……”
他的眼神中滿是讨好與期待。
王鏡突然嗤笑出聲,輕輕搖了搖頭。
“你可知本宮今年才十七,令郎年歲太大,與我并不相配。聯姻之事還是算了吧。本宮這郡主府裡也不是什麼破爛都收的。”
聽到這話,朱家父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仿佛被人當衆狠狠扇了幾巴掌。
朱桓欲言又止,過了片刻,他仰起脖頸,語氣更加卑微:“若是做個面首也……”
話音未落,王鏡便擡手打斷了他,手中玉箸輕輕撞上碗盞發出清響。
王鏡笑道:“三日後送來過往所有賬冊,之後這銅礦與你朱氏沒有半分關系,朱公與我方便,自然我也不會為難朱公。”
朱桓隻得應下。失去了攀附郡主的機會,他滿心失落,卻又毫無辦法。這場各懷心事的宴會,在尴尬壓抑的氣氛中終于散去。
……
時隔幾日,朱氏呈賬冊至,諸事皆順,交接已畢。王鏡念及銅礦乃丹陽最重要的資源,遂起了實地考察的心思,便與荀彧一同乘車前往。
古代開礦不易,主要有三種開采技術。
第一種是露天開采,要是礦脈直接露在地面上,那就直接挖淺層的礦石,簡單直接。
第二種是坑道掘進,又分豎井和巷道。豎井就是筆直往下挖,一直挖到礦層,有的深度可達數十米。巷道則是橫着挖,不過因為是在地下挖,其間需用木架支撐,不然很容易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