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個晚上給紀清梨睡了,白日也無法提及那些意亂情迷越界親密,公事公辦維持關系隻能看着她同人溫聲細語的姘頭。
契約裡身為丈夫卻沒有真正丈夫立場,原來是這般滋味。
沈懷序視線好似鋪天蓋地化開的一灘泥,粘稠厚重,沉沉湧到紀清梨面前,幾乎是猛地捂住她口鼻,讓她沒法呼吸。
紀清梨猶疑着走進,他又好端端的,神色穩重冷肅不見怪異,單純掌心朝上向她伸出手來。
“怎得這般看我?”他淡然開口,長睫潔淨分明,“我臉上有東西?”
“…沒什麼,剛才那位謝公公說抓刺客,問了我幾句關于茶室的話。”
沈懷序牽住那隻手,眸中情緒難辨,隻有話吐得快而短促:“抓得是半月前的刺客,不過裝裝樣子聊以慰藉。你很想幫他?
“同他說的茶室見聞,有說你在窗外聽見可疑聲響,可能有人撞見我們擠在一張椅裡壞了戒律,撞見躺進一床被裡你把手給我牽?”
沈懷序到底是怎麼頂着這張臉,輕易吐出這種話的?好端端說得跟他們在裡頭偷情一樣。
老實人紀清梨一聽這種露骨話就發暈,耳朵紅紅光搖頭不吭聲,隻能看着沈懷序俯身,呼吸很沉:“看來是沒說。”
手又牽到一塊去,如今她有點習慣沈懷序偶有的觸碰,就是手又被人擠得攤開,每根指縫都被占滿也沒有什麼反應。
“那就是耳朵不舒服,謝公公好心幫你看了?”
他擡手,沿着小巧耳廓極快打了個轉,兩指撚托她耳垂軟肉,問:“他這樣碰你了嗎?”
他發着熱嗎,手沾火星般好燙。紀清梨打了個激靈,被人欺負了眼睫也隻有在人掌心顫,說沒有。
沈懷序指尖撥弄,直到軟肉變紅,他才誇贊:“很乖。”
好奇怪,為這句話耳垂一下連着後頸都發麻起來。
紀清梨不自在捂住半張臉,這麼一打岔,剛才快被溺斃的感覺都散了,全是錯覺似的。
她想也是,就算是要按感覺劃分,沈懷序也更像是青白潔淨,不沾一點淤色的佛蓮。
盡管有時說得話驚詫得人面紅耳赤,但也同那般根系都爛透的黑泥感沾不上幹系,是她眼花吧。
*
寺廟一行後,楊氏求平安求子嗣都有好簽,難得心情暢快,待紀清梨都沒平日那般打量。
沈懷序恢複了平日繁忙做派,早出晚歸,難見一面。
紀清梨漸習慣這般關系,并不如何在意。
而且先前禁令都沒了,攔過她的小厮還主動請罪來紀清梨左右,說是那日他不長眼得罪了夫人,請紀清梨給他個機會。
紀清梨待下人寬和不是一日兩日,見那小厮跪在外面不肯起來也是無奈,睜隻眼閉隻眼就把他留下了。
恰好讓他跑一趟,告知紀家紀彥拜學一事已有所安排,他這段時日在家中好生練字即可。
紀家得到消息,卻并沒有預想中的高興。
主母趙氏勉強笑着打賞送走沈家下人,門吱呀一關,她臉就沉了下來:
“紀清梨是出息,都能吹上枕邊風了。”
紀文州翻看那封家書,支頤笑道:
“紀彥能拜入季家門下您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孫姨娘已經撇開幹系,他是您膝下的孩子,日後造化如何都得仰仗您。”
“此後多個孝順有出息的孩子,母親又何需在意是紀清梨是如何做到的?”
趙氏不是不知,隻初二那日沈懷序冷淡毫不接茬的态度曆曆在目。
一沾上紀丫頭對方反而松口,這轉變簡直像是打她的臉,實在叫人如鲠在喉,難以咽下去。
“不是我為這種無用的事糾結,那丫頭能嫁到沈家去,靠得還不是紀家為她周旋。否則就算是假成婚,這種好事哪裡輪得到她頭上去?”
“隻怕她一朝得勢,就要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紀文州不語,紀清梨一貫是個好拿捏,收到點好意就忍不住湧泉相報的人。
趙氏會恐慌無非是她對紀清梨做得太過,兩人之間已毫無情分可言,而他不同。
紀文州确信自己在紀清梨心裡是不同,有分量的,也确信此事應當不是紀清梨吹了耳邊風,隻是沈懷序舉手之勞。
沈懷序那日态度擺在面前,也可以理解。
紀清梨那般平淡溫馴,不挑尖不出彩的性子,就是不告知她契約讓她去假戲真做,她又能用什麼迷住沈懷序?
紀文州實在有些可惜這樣好的機會,若是能換顆棋,那就不一樣了。
正歎氣着,下人又上前來,說沈懷序快要立功,陛下有意大賞甚至賜封敕命夫人。
這下,趙氏再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