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過不了兩日,忘都要把他忘了。
裴譽不能深想,一想面色就控制不住陰沉下來,兩指越來越重,摸得她眼皮泛酸發紅,在他手下哭過似的。
“别鬧了。”
紀清梨被揉得不舒服,去推反被裴譽捧起臉。
他掌心蓋住她那雙眼,話說得陰陰:“跟沈懷序求百年好合你就有耐心,我摸兩下就讓我别鬧了。”
“你不樂意可以摸我摸回來,這才過幾天你就厭煩我了,我說什麼你都覺得胡鬧,把我當一條在你耳邊亂吠的狗?”
越說越荒唐了,臉上那隻手壓得紀清梨不舒服,情急之下屈膝抵到裴譽胸前,踹了他一腳。
裴譽悶哼聲,紀清梨得以從他懷裡鑽出來。
那一腳踹得不算輕,眼看裴譽靜在原地,紀清梨又怕是她把人踹疼踹傻了。
但她如今已經嫁人,哪能這樣被外男捂着臉壓到身下,聽他說什麼摸來摸去的話?
裴譽不言不語,臉垂到陰影裡看不清。
僵持半晌隻怕要被沈家人看見,到時候就說不清了。
算了,紀清梨原要他等等把玉佩還給他,此刻都來不及說,匆匆走了。
直到人走得幹淨,裴譽才捂住心口吐出口氣。
她要踩就踩幹脆點,全部踩到坐到他身上來,這點力氣能踩到誰?
輕飄飄碾到人心口上,全然隻有她裙擺在眼前撩過的那點香氣,弄得人晃神。
嫁了人就是有本事,湊過來問他疼不疼都不問了,她多厲害。
撩開車簾往外看,隻見沈家下人喊着什麼夫人殷切迎她進去,看得裴譽一肚子鬼火。
要他說,全怪那沈懷序。
他看姓沈的如今機遇連連很有點不對。
否則怎麼前腳在寺裡救下端王露面出頭,後腳五皇子母親就在同個地方出了事,又在他去之後刺客被抓住?
世上哪有這麼巧?
這中間肯定有什麼,沈懷序什麼光風霁月正派君子,絕對有鬼。
裴譽不痛快,眼尖瞄到什麼,眯了眯眼下車跟了上去。
侍從跟上,眼看裴譽徑直在人後門小道上蹲下,扒拉旁人府上倒出的藥渣看,他慌忙張望,臉憋得通紅。
又不敢真攔這位好不容易找回府的世子,隻能委婉勸:
“世子,這般......不大好吧?這實在是有點,有失體統。”
王府裡養出的侍衛懂什麼,翻人後院殘渣這事裴譽早八百年就做得輕車熟路了。
裴譽懶得理他,從藥渣裡又翻出還未炖爛的枸杞參須。
人參、豬骨、枸杞,毫無疑問都是補物。
“喂,問你。沈家府上的男主子,隻有紀清梨公公,紀清梨小叔子和紀清梨那個夫君,對吧?”
“應當是如此......”
裴譽定定瞧上幾眼,猛地起身撐頭笑起來。
自家世子好像瘋了,侍從惶恐半晌問:“您、您是怎麼了?”
前面兩位一個過了年紀,一個尚未娶妻,哪用得着補物?
且那倒殘渣的下人腰上束帶同紀清梨貼身婢女的帶子一模一樣,就是她院裡的人,這食膳隻會是給沈懷序的。
正值青年二十有餘,道貌岸然用臉騙小姑娘的沈懷序,背地就吃這些東西?
不行的男人有什麼用?
真是天助我也。
裴譽郁氣一掃而空,滿眼的暢快。
難怪紀清梨得求到菩薩那去,不求菩薩怎麼能有子嗣。
也就紀清梨好脾氣好性子,才會被哄騙停留在沈家。
隻要有個機會讓她驗驗貨,讓她知曉旁人的有用,他看這門婚事還能撐多久。
**
紀清梨被裴譽無端鬧一通,頭痛得厲害,回府去才知紀文州和紀彥已經來了。
兩人剛被人請進沈懷序書房,晚棠才進去上過一道茶。
紀清梨理理衣衫,讓春蘭去把幾批新料子還有給孫姨娘求的簽都拿來,她獨自提東西往裡去。
沈懷序書房一向清簡有序,桌上剛落筆的墨迹端正未幹,隻有後面長廊處傳來零星交談聲。
還沒走進,先在轉角處聽到熟悉聲音,正說着:“說白了,娶紀清梨是沈兄委屈,辛苦沈兄忍辱負重同她假成婚了。”
“沈兄如今不妨好好想想,紀家不止紀清梨一個女兒,不如将她姐姐擡為平妻......”
紀清梨神色空白,一下頓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