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殺星!張夫人還來不及為已死的丈夫傷心,就要為自己的生死憂慮不已。“大人,我本是良家子,是張新把我強搶到山寨的,求大人饒小婦人一命!”
張夫人捏着手帕,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餘光瞥見上首之人神色冰冷,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轉而話音一轉,說道:“張新還有一些财寶,我願意盡數交給大人,将功贖罪。”
天殺的張新!平日裡總是吹噓自己文韬武略,現在竟然死在一個無名小卒手裡,害得老娘連私房錢都要賠進去。
不多時,出去的幾個官兵就擡着一個大木箱回來了。
打開一看,最上層堆積的是各種名貴布料,绫羅綢緞應有盡有。搬開上面的布料,下一層是各色珠寶,最下面是一串串的銅錢、一排排的黃金。
劉郁離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過來人,從這些私産就能大緻判斷出張新的确算個人物。她抄了三個百餘人的山寨,加一起的收獲竟不如一個黑風寨。
心中慶幸,沒有選擇強攻,而是瞞天過海,故意暴露一個秘密從而掩蓋真正的問題。趁張新拆穿秘密,最為松懈之時,一舉騙殺了他。
馬連山看着搜出來的财寶,心中止不住地懊悔,早知道黑風寨家底如此豐厚,他早就過來剿匪了,事到如今全便宜了馬文才。
馬文才看着馬連山以及衆官兵貪婪的眼神,眼簾一動,眸色轉深,說道:“早前你們搶到的那些東西都是戰利品,本公子不與你們計較。”
水至清則無魚,有些事,他不說不代表他不知道。除了這些張新秘密藏起的财寶,整個山寨難道就沒有别的财産了嗎?
衆官兵低下頭,先是看了一眼自己鼓起來的胸口,又偷偷瞄了一眼同袍沉甸甸的袖子,一個個沒有說話。
馬連山:“文才,都是自家人,你就不要太計較了。”
馬連山明面上的勸解,背地裡的上眼藥,馬文才一清二楚,他走下座椅,來到廳堂正中,從木箱中随意撈起一串珠寶,漫不經心說道:“先前我說過,随我上山剿匪者,一人一兩黃金,每殺一人,多得一兩,上不封頂。”
“我馬文才一諾千金,說到做到。”潔白無瑕的珍珠手鍊自馬文才白玉般的指尖滑落,厲聲喊道:“殺敵十人以上者出列!”
有三人自人群中走出,來到馬文才身旁,齊齊跪拜。
“你們殺了多少人,自己心裡有數。”馬文才擺手,示意三人起身。一襲血衣似朝霞孤映,眉宇輕揚如明月入懷。長身玉立,端嚴若神。“按規矩,自己拿吧!”
三人先是感激地看了馬文才一眼,又自以為不着痕迹地彼此相視一眼,臉上閃過莫名的光彩,最終什麼也沒說,拿了屬于自己的那一份,朝着馬文才施禮後,回歸原位。
緊接着是殺敵五人以上的出列,然後是三人以上,這一趟沒有人落空,最少的也拿了二兩黃金。
隻拿二兩的暗自後悔,不該貪生怕死,躲在後面。這麼好的機會,一輩子可能就一次,不是所有的承諾都能如約兌現。
半個時辰後,木箱中的财物去了大半,在場之人,除了馬文才自己外,隻有馬連山、劉郁離什麼也沒拿。
馬文才阖上木箱,看着一旁坐立難安的馬連山,說道:“剩下的全是連山兄的。”
馬連山像是被人隔空甩了一巴掌,臉頰通紅,嘴唇嗫嚅着,想說什麼,最終悶聲說道:“多謝文才!”
馬文才回頭,鳳眼掠過靜坐在一旁的劉郁離,見他神色平靜,眼神淡漠,什麼也沒說,大步上前,重新坐回虎皮椅,看着以張夫人為首的俘虜,開口道:“一個不留!”
聞言,張夫人睚眦欲裂,她本以為交出财寶就能換得一條活路,卻沒想到馬文才年紀輕輕竟如此心狠手辣,做事不留餘地,就要破口大罵時,忽聽得有人說道:“慢着!”
隻見那人慵懶地坐在椅子上,說話時身形未動,伸手指着她一旁的幾個人,說道:“文才兄言而有信,我劉郁離也并非出爾反爾之人。”
“他們四個算我的戰利品,由我處置如何?”劉郁離所指的是以三角眉為首的四人,那四人曾經聽從劉郁離的安排,配合她重回山寨,裡應外合。
馬文才眼底閃過些許詫異,衆人中劉郁離手刃賊首,功勞最高。在論功行賞時,他有意略過劉郁離,是因為在他心裡劉郁離與馬連山等人不同。
他被山賊圍攻時,是劉郁離仗義出手,不離不棄。他執意要上山剿匪時,是劉郁離甘願以身犯險幫他完成大計。
他已将劉郁離當成朋友,朋友之間不分尊卑,顧他沒有以上位者的姿态賞賜于他。
而此時,劉郁離卻為了替幾個山賊求情,當衆駁了他的面子,讓他心裡有些刺撓,沉默了片刻,說道:“除了這四人,其餘的全殺了!”
目的達成,劉郁離滿意了,起身就要離開,她沒看見的是,此時她衣服臀部處多了一團血漬。
張夫人看着這團血漬的位置,忍不住打量劉郁離的長相,隻見他眉眼如畫,神清骨秀,清麗異常。
作為一個在土匪窩生活多年的人,張夫人絕非尋常女子,殺人時噴濺的血液不該如此規整,更不該在這個位置。
張夫人猛然站起,伸手指着劉郁離,“你……”這個猜測令她不敢置信。
劉郁離第一時間注意到張夫人的異樣,警覺到極緻,眼神一掃,一把抽過身邊之人的佩劍,朝着張夫人用力擲出。
“你……你是……”女子,張夫人剩餘的話被喉頭湧出的鮮血淹沒,一把長劍已然穿透她的身體,冒出的劍尖嘀嗒着猩紅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