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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朝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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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途旅遊,大概和寄宿學校差不多,無法脫離的封閉環境,擁擠的人群,極少的娛樂方式。

明願聽說過,但沒嘗試過,卻能想象到那種恐怖,于是,早就準備好了一些能夠消磨時間的準備。

例如,撲克牌,軍棋,特意購買的小型畫畫工具,下載到平闆裡的化妝教學視頻和電視劇等等,按照網上的攻略,一應俱全。

東西雖然多,體驗也豐富,但明願性格在這擺着,起興快,熱情消退的也快。

畫畫工具拆了以後,還沒畫兩下,就因為火車太抖,根本無法控制線條而放棄——真實原因是手殘。

支起平闆看電視劇,明明是為了提神而特意下載的懸疑劇,她卻總是在關鍵時刻犯困。到最後,真的困了,趴桌上睡十幾分鐘,又爬起來,給電視暫停,喝一口水,跳轉到化妝節目。

裝着化妝品的行李箱就在床下。明願左顧右盼,想起這事,夾着耳機,哼哧哼哧彎腰拖出箱子,拿出化妝包的同時,也帶了點零食出來。

【眼線需要這樣輕輕勾...】

嘴裡叼着黃油薯條,一手拿着鏡子,一手以一個高難度姿勢掌握眼線筆,明願撇着畫面裡的化妝老師,那雙手仿佛有魔力,一個輕瞥,展示出來看,便是完美的眼線,而那種魔力,顯然并不存在于觀衆手上。

“輕輕勾...”明願握緊筆,手指撐着臉頰,十分小心地将筆尖點在眼皮上,而後畫出一道絕對不能稱之為妝容的飄飛眼線。

看着失敗品,她也不惱,而是邊呢喃着明珠特供款,邊在另一邊眼睛上也滑下同樣的眼線。

糟蹋完眼鏡,接着化妝老師填補最後的内容,十來分鐘後,鏡子裡是清透的韓系妝容,鏡子是中式本土改良款——火車限定。

關了化妝視頻,明願再次陷入了無聊。

把化妝品收起來,她掏出撲克牌,手指扣着外層的塑料封皮,眼神則注意着對面床鋪的秦靜風。

她這邊撲騰撲騰整了半天活,學姐那邊始終安靜。

與明願的豐富相比,秦靜風所準備的解悶玩具非常稀少,可以稱之為沒有,也就是說,隻有一本書,就在她手裡。

書名被她的手掌蓋住,看不出名字,但能瞧見一片藍粉。

火車裡人雖然不滿,但也絕對算不上清淨,秦靜風似乎完全不受影響,專注于書中内容,沒有被任何嘈雜打擾。

素面朝天的臉,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上四五歲,幹幹淨淨清透的白皙,烏黑的眼眸。

她背後是一角方窗,窗外景色呼嘯後退,燈光留存,挂在她耳際,又描摹向她側臉,勾勒出清晰的線條,額頭,眉眼,鼻子,嘴唇,下巴,與身後背景相得益彰。

明願又想起了高中時期,那個會在大排檔裡拿書出來看的,總是文藝風的臭脾氣學姐。

她不打算打擾秦靜風,揣着撲克出去。

十一月份,車上滿了大半,還沒到寒假,但能看得出來,不少都是大學生。

明願自來熟,加上有一張很有年齡欺騙感的臉,随便找些人,多聊幾句坑人的學校,啥事不管的輔導員,最喜歡裝的同學,這種标準預制話題,再一延伸,很快就和隔壁隔壁的一包廂人混熟。

四人相見恨晚,湊在一起鬥地主,用紙巾下注,牌在被面上抽得啪啪響,嘴裡叫得歡,最後發現一個比一個菜,誰也沒赢。

牌玩得沒意思,但聊得十分投機,把牌一推,就開始化身校園論壇,說起一大堆八卦逸事,說得唾沫橫飛,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有趣的事情說到最後,也不有趣了,雖然沒有酒,但談話也自動來到了酒席的最後環節,推心置腹,幾人紛紛抱怨起工作難找,也不知道畢業後怎麼辦。

這可戳到明願心頭上了,作為年齡大些的過來人,她苦口婆心的訴說經驗,其他人聽得連連點頭,眼睛炯炯有神。

明願大感寬慰,更是毫無保留,并覺得自己為祖國花朵指了一條明路。

說得口幹舌燥時,她拿保溫杯喝了口水,順便問她們哪個學校的。

“哦,我們啊,都是清華的。”

“....”明願一口氣把水幹了,搶走撲克牌:“江湖不見。”

搞什麼!她指導半天,讓人家看了笑話。

氣呼呼沖到車廂連接處,她倒了杯熱水,端着茶杯,慢悠悠晃到門後,往外看去。

此刻,火車行駛在一片荒地中,離别之感在陌生的土地上迸發,不可收拾。

明願不願顯得沒用,抽了一口冷氣,掏出口袋裡的蠶豆零食,嘎吱嘎吱咬起來。

另一邊,秦靜風看書看到一半,發現人不見了,下了床,走出包廂,沒在走廊裡看見人,再走兩步,聽見了明願幾人打撲克牌的聲響,格外歡樂,仿佛一面無形的網,隔絕在她面前。

撐在車壁上的手蜷了蜷,秦靜風面色平靜。

火車碾過軌道,發出格外重的一聲咔哒。

她倒退回原包廂,在床邊站了會,瞥見明願擺在桌面上的畫具。

也不知是出于什麼心理,她決定做點不太禮貌的事情。在主人沒有允許的情況下,把那套畫具拿着,自己走到包廂對面的小桌邊,按下闆凳,沾染顔料,在掌心大小的方塊上寫寫畫畫。

睫毛一顫一顫,她握着筆的手很用力。

這時,有個路過的老奶奶停在她面前,彎下腰,将手機屏幕小心遞過來,上面寫着一句話:“請問這裡有人嗎?”

有人靠近,秦靜風身上繃着的勁突然卸去,猛地從什麼狀态裡掙脫一樣。她抱着雙臂,擡眸輕笑,緩緩搖頭:“沒人。”

注意道屏幕上是翻譯器,她意識到這是個外國人,怕她聽不懂,便補充道:“No one。”

得到回答,老奶奶禮貌微笑,坐到對面,找到桌闆下的插座,插.入充電器,給手機供上電。

她頭發花白,梳理整齊,看得出來上了年紀,但保養得當,動作優雅,穿着也精心搭配過,顯然是個忠愛生活的人。她剛坐下,看見秦靜風在畫畫,便在手機上輕輕敲打出一行字,自動翻譯為:“你也是去拉薩嗎?”

秦靜風不習慣被搭讪,不過,對面人不論從哪裡看,都是個好說話且善于交談的,于是她按耐住不安,點點頭,剛想說英語,發現對面人輸入在對話框裡的原文本,是一個晦澀難懂的小語種,便也伸出手,在她的翻譯器裡輸入。

[是的,您獨自一人嗎?]

[沒錯。我将要回國,在那之前,想要看看傳說中的拉薩。]

[拉薩的海拔很高,可能會有高原反應,您的身體受得了嗎?]

[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還是不太确定,如果沒有那個緣分,也隻能放棄了,可惜,以後怕是沒有機會。]

[拉薩就在那裡。]秦靜風輸入這行字時,莫名感受一陣沒由來的傷感。

她還沒來得及删除重新打,這句話已被轉成另一種文字進入了老奶奶的眼睛。

果然,老奶奶布滿細紋的眼中泛起波瀾,她眉目是傷心的姿态,卻輕輕笑着,打下一行字:[土地比人要長壽得多,拉薩就在那裡,可我卻不能永遠隻在一個地方。我人生的時間不允許,我的國家也不允許。]

[您的國家?]

[我的家鄉也很美,和拉薩一樣,可它在戰争。所以,在回去之前,我想看看沒有炮火的冰天雪地。]

又聊了幾句,老奶奶便打算回床鋪。

她是獨自一人來的,沒人幫忙看行李箱,萬一有什麼東西丢了,異國補辦會很麻煩。

秦靜風理解,答應幫忙看着充電的手機。

簡單告别後,老奶奶去了其他車廂。

她前腳剛走,明願後腳就回來了,手裡捧着一串紅腸,大大咧咧道:“學姐,我跟你說,剛剛我經過車廂連接處的時候,遇到一個老奶奶,她差點摔倒了,還好我扶着她。沒想到吧,除了斑馬線,在火車裡居然也能扶老奶奶過馬路。”

秦靜風微微擡起畫筆:“我用了你的東西,你介意嗎?”

明願隻看了一眼,掰下椅子坐下:“不介意,你随便用啊,客氣什麼。”

她對着陽光觀察手裡的紅腸:“我剛剛跟一個大娘聊天,聊熟了,她送我一份紅腸,說是自己家灌的,放在泡面裡吃,老香老香了。”

那紅腸約莫三根手指粗,比小臂還長,要是強塞進泡面桶裡,不知是個什麼壯闊的場景。稍一聯想,明願止不住樂,起身去拿泡面:“你吃哪個口味啊學姐。”

沒聽到回答,明願回頭,發現人在發呆,眼神落在桌面上,手握着畫筆也沒動。

她腦中莫名響了警鈴,橫跨一步到桌前,彎腰道:“學姐?”

秦靜風回過神:“嗯。”

明願咧開嘴笑:“你想吃什麼口味的泡面?”

秦靜風道:“都可以。”

“那就給你金酸湯味的,”明願點頭:“百搭,百搭。”

等她把泡面拿走了,秦靜風才反應過來,想去幫忙接熱水。剛起了身,就發現那老奶奶手機還在,答應了幫人家看管,哪能中途離開,便還是坐下,把畫面的最後幾筆勾上。

明願端着泡面回來,徒手把紅腸一分為二,放進泡面盒中,上面果然突出一大塊紅色,能泡進去就算不易,蓋子就别想成功蓋上了。

她給這副滑稽的畫面拍了照,看見秦靜風畫完的畫,将之放在窗戶框上,對着窗外又拍了一張。

快門聲不斷響起,秦靜風注意到她是用手機拍攝,便問道:“你的相機呢?”

她記得之前明願有部相機,是母親送給她的,作為初潮的禮物。她不喜歡新品,就喜歡那一款,走哪拍到哪,愛不釋手,這次卻沒帶上。

明願打開相冊,檢查照片:“摔壞了。”

秦靜風道:“能修嗎?”

“大概是不能。”明願聳肩。

她放大照片,被車窗框住的取景框内,是一片黑暗中的城市圖景。沒有标志性建築,看不出是那座城市,不過也無所謂,反正每座城市都長得差不多。而取景框的左下角,是一張畫。

那套畫具屬于玩具類别,畫闆畫筆等工具疊在一起,也隻有兩隻手的大小。所以扣在車窗邊緣的畫作,不像是畫,更像是一張卡片,上面是連綿蒼白的雪山。

與窗外的景色相比,一個是目标,一個是當下。

明願放下手機,拆開泡面的叉子:“學姐一直在這畫畫嗎?”

她問完這句話,感到有些愧疚。

本來是擔心打擾到學姐讀書,她才跑去找其他人玩耍的。可她忘記了,火車上燈光條件糟糕,傷害眼睛,誰都不可能隻靠讀書來消磨時間。

看這現狀,學姐分明是看完了書,無事可做,也沒人能聊天,才選擇了畫畫,甚至還真的畫完了一副。

明明是兩個人一起出來,明願卻冷落了旅伴,光跑去和别人厮混。雖然是無心的,她依然有愧,沒等學姐回答,便連忙說道:“等會咱們一起看電視劇吧,我下載的那個,還不錯。”

秦靜風定定看了她一會,輕笑:“不用在意我。”

“怎麼可能!”明願脫口而出。

這趟出門,她本來就打算要照顧學姐的。

雖說她從沒照顧過誰,毫無經驗,但大話總要先說。

發覺自己反應過度,明願又補充:“總是我出去,行李隻有你看着,害得你都不能四處走動,我哪裡好意思,所以咱們得說好,一來一回,不能光叫我占便宜。”

“哪裡占便宜了,”秦靜風微微搖頭,笑着揭開泡面蓋,熱氣湧出來,遮住了她的臉:“我剛剛也遇到一個老奶奶,是外國人。”

像是為了安撫明願,她也說起自己的遇見。

“那個老奶奶說,說她的故鄉和拉薩一樣美。”話語之中,秦靜風不自覺隐瞞了戰争的那一部分。

明願好奇問:“那是哪個地方啊?”

“不清楚,是我沒見過的語言。”

“那應該不是什麼知名的國家吧。她真有勇氣,一大年紀了,還敢獨自去那麼遠的地方,這樣顯得我這年輕人好沒出息啊...”

明願感到奇妙,咬了口紅腸:“世界真大,什麼樣的人都有...哇,這個真好吃!好大娘!好奶奶!”

吃完飯,也不早了,窗外早就黑透,沒什麼景色可看。車廂内嘈雜聲低了許多,經過了鬧騰,新鮮感褪去,都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要麼就是準備入眠。

明願坐回床鋪,看着秦靜風給床挂上簾子。

火車上的床鋪一覽無餘,幾乎談不上隐私性,尤其是下鋪,但平日裡,也沒人在意這個,更别提挂上車簾。

就算是在有着幾十個小時的長途車程裡,會這樣做的人也少之又少,但明願知道,這其中一定會包括秦靜風。

學姐一向是注重隐私的人,注重的甚至有些過頭了,就好像被人發現真實的一面,就是被抓住了什麼把柄一樣。

之前在大學住校時,她就是這樣。拉上比其他舍友都要厚重的床簾,桌面幾乎不擺放東西,不參與宿舍聊天,也從不與人交流過去。

她竭力在公共場合抹去和自己有關的一切,不顯露喜好與厭憎,闆着一張冷臉,不叫任何人窺視。

所以,沒人了解她,除了明願。

明願肆無忌憚,明願無法無天,明願窺見了秦靜風層層防護中的另一面。其中充斥了誤會與争吵,但不打不相識,兩人的友誼也由此建立。雖不夠熱烈,但也持續了令人震驚的九年。

“你需要嗎?”秦靜風準備了兩份車簾,挂好了自己的,轉向明願。

明願點頭,又搖頭:“不用了。”

作為剛見面就能和人混熟,且樂于分享自身的人,明願并不需要隐藏這點小隐私,且她剛剛看過了,這一節車廂裡,女性要更多些。少了些防範,車簾就更加沒有必要。

另外還有一點,她害怕自己犯同樣的錯,關注不到學姐的狀态,所以要時刻盯着,才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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