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電風扇吱呀聲被學生的碎語掩蓋,窗外聒噪的蟬鳴絡繹不絕。
今年盛夏似乎比以往還要悶熱。
其他班級的聲音遠沒有高二五班的吵鬧,隻是吵鬧聲卻都聽得毫無生機,死氣沉沉的。
單肩懶散挎包一臉疲倦的曲略,怎麼也沒想到,剛進教室就被一把橫持的掃帚攔路跟前。
意味很明顯,這件事還是他今早得知的。
明光高中自古以來都有一層規矩,那就是開學第一天學校都會要求上個學期遲到多次,上課不認真被記名多次的學生,來打掃校園。
一個班出一兩個,今年正好算上曲略。
不過曲略總算是失策一次。他每次都會與班級幾位學習差勁點的來算這個記名次數,可好巧不巧卻把自己算了進去。
看着明顯比自己遲到多次的人從身邊悠悠揮手走過,曲略沒慣着,上去就給人踹了一腳。
被踹一腳的秦頌臨捂着屁股跑開還邊說:“這真不關我事啊!”
在曲略眼裡看來,秦頌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關系戶。
曲略拍開眼前的掃帚想抓住秦頌臨好好踹幾腳,卻又被拿着掃把的人給攔住,嘴裡還叽裡咕噜說些什麼不清楚的話。
不過曲略可沒什麼心情聽,蟬還是那樣嘶叫,曲略聽不清眼前的人嘴裡嘟囔什麼,隻覺得那蟬聲很煩。他昨夜通宵了,以至于今早得知自己要打掃校門口還沒反應過來,頂着兩個大黑眼圈神态遊離。
曲略擡手戳了戳對方的肩,語氣聽着很死:“你擋住我了。”
攔在曲略眼前的人叫許格,是班裡的衛生委員。他沒有曲略高,看曲略時微擡着個頭,卻要把自己的視線努力與曲略平視。
“你今天要打掃校門口,現在不去就晚了。”
“我知道。”曲略說話不帶任何感情。提起這件事就煩。
可曲略作勢要往前面走時,眼前的人卻仍舊擋在跟前不讓曲略移動。
啪一下,曲略的手拍在教室藍綠色還掉渣的鐵皮門上,發出的聲音讓整個班的人都直起腰看過來。
從許格的角度看,曲略此時的樣子真的很吓人,特别是指腹劃過鐵皮門上鏽鐵發出的聲音。他知道曲略一直都是個怪人,瞬間發覺後背陰飕飕的,于是腳步慢挪給曲略讓出條道。
曲略的古怪是班上衆所周知的,所以沒有幾個人敢惹他。
記得上個學期,因為有人不長眼堵了他的路,結果在食堂連吃一個學期的飯裡不是老鼠尾巴就是死蟑螂,即便是從家帶來的飯,上了幾層鎖保護着,到學校躲着打開又是慘不忍睹的一幕。
錯開前面的人,曲略迎着大半個班級恐懼的目光回到座位。不過他也沒做什麼,隻是從身後的牆上抓了把掃把就下樓去了。
今天溫度比前幾日的高,曲略先去小賣部買了瓶冰水,才拿着掃把去大部隊裡站好。
這裡一共站着二十多名同學,各個看姿态都是沒睡醒的模樣,曲略因剛剛跟衛生委員那一來二去一下,在人堆裡看着倒是最精神的。
莫主任還如往年那樣,組織着開學罰掃的學生,聲音是那樣洪亮。
“今天!是我們半年一度大掃除的日子,你們知道為什麼第一天就讓你們打掃校園嗎!”
曲略站在第一排,此刻耳朵隐隐發疼。他挖了挖耳朵——
“你!”
莫主任的聲音吼過來。
“?”曲略挖耳朵的手停下。
“就你曲略!”莫主任的聲音如雄獅咆哮,即使沒被叫名字的同學都未免抖了抖。
本是站在第一排邊緣的曲略愣是被莫主任拉到中間:“我叫你聽我說話你挖耳朵是吧?!”
曲略作勢雙手插兜:“我耳朵疼。”
“耳朵疼也聽着!”
莫主任越說越激動,越說越靠前,口水全都噴到前排學生的臉上,然而曲略的臉是覆蓋面積最大的,近的連莫主任大吼時有幾顆蛀牙都看的一清二楚。
開學第一天被抓出來掃地多多少少都有怨氣,莫主任背手繞着這群人走了幾圈,又走回來說:“我給你們都安排好了。”說着他手指曲略:“曲略,你,去掃校門口,其他人跟我來。”
曲略一皺眉:“就我一個?”
莫主任擠眉弄眼的:“不然呢?”
後也不等曲略張嘴說話,領着其餘二十多個人往回走了。
曲略看着校門口種的幾棵樹,枯枝散葉滿地都是。
學校裡陸陸續續來了好多學生,學生會的此時戴着袖标在旁邊站着記名。旁邊那個學生會的曲略認識,上個學期被他記了三次名,不過還有很多次曲略都翻牆躲開了。
眼看着學生會那人正以挑釁的目光看過來,曲略真想把手裡的掃把甩他臉上。
校門口的落葉掃成一堆,同學一走——
“沒長眼嗎,能不能看着點路!”曲略沖眼前踩過葉堆的背影喊道。
那人本還想返回上前理論,但一看是曲略頓時屁話不敢說,吓的撒腿就跑。
又一批成群結隊的跑過來,其中一個人還站在曲略剛掃好的落葉上,正要開口罵,卻見一輛車身漆黑光看型就能看出價格不菲的汽車穩穩停在校門口。
曲略對車是什麼牌子的不感興趣,隻覺得來人很裝,像個奪人注目的傻子。
車停穩,許多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紛紛感歎,可後座的人并未下車,從後窗看車裡的這張側臉,十足的傲氣。
駕駛位下來位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眼戴墨鏡,繞過前車打開後座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