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沒有怨言,在梁行周轉身後就跟上去。
曲略是看教室的人都走出去,他才慢悠悠從後面出來。
前面被指的人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看,看見後面跟着的是曲略,不約而同默默拉開距離,意見統一都先讓曲略走了他們再跟上。
甚至還在身後偷偷猜拳,輸了的就同曲略搬一張桌子。
對他們這類幼稚且無聊的戲碼曲略早已見怪不怪,跟着梁行周後頭一路來到雜物間。
雜物間有半個足球場這麼大,甚至室内有兩層,裡面堆放的基本都是班級裡放不下的桌椅闆凳,還有關于舞台設備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或許是有人比他們先來很早,裡面桌椅已經清空大半。
灰塵撲撲,門一開光從窗戶透進來,能明顯看見飛躍的沙塵。
前門被重物堵着,隻有一個後門能打開。
曲略進去之前坐好心理準備,想來還是少了,隻要一吸氣灰塵便沒完沒了鑽進鼻腔,在進去時一隻手在前面不斷扇動。
裡面似乎常年不拉開窗簾,今天因為校運會需要搬動課桌才勉強将兩層高的窗簾拉開幾條縫,像是跟舍不得雜物間的細菌似的。
潮濕的氣味與塵土相結合,别提整個人進去多難受,而且平常或許閉不透光的緣故,雜物間早已經是邪祟的狂歡地,若不是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來消消潮氣,隻怕是邪祟滿天飛。
現在還是很多,在雜物間的天花闆和镂空的小二層盤旋。
剛進入時曲略就與幾隻打個照面,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被邪祟貼身,曲略還不太習慣,興許是俸承讓不在身邊的緣故,那群邪祟又狂妄貼近,甚至變化多端成醜陋驚悚的模樣吓着曲略。
從小到大早已千錘百煉,曲略對這種狀況已經習以為常,還能看見有幾隻調皮的去擾亂旁人的心境,在别人耳畔吹氣之類。
梁行周站在幾張雙人桌跟前說:“四張桌子,八張椅子。”
挑了八個人過來,兩兩搭配。
其他幾人早就搭配好,曲略懶得多看那幾人幾眼,獨自走到一張課桌前。
桌子還是有些重量,一個人很難抱得動。
曲略雙手抱着桌邊不斷嘗試思考,試圖以一種很輕松地姿勢把這張桌子抱起來,可嘗試了很多遍都行不通。
換個角度預要擡起來再次試驗,卻發現整張桌子都輕松無比,擡起眼發現對面的桌角覆上兩隻手。
于是擡頭時正巧碰上許格的笑臉。
這個人曲略有印象,開學的時候堵門口不讓回座位的那位衛生委員,被梁行周點人數的時候曲略還沒發現,原來許格也在其中。
許格推了下架在鼻梁笨重的黑框眼鏡,跟曲略聲音放輕說:“我們兩個擡吧。”
有人一起擡自然是很好,曲略沒有拒絕。
剛要往旁邊挪兩步許格又說:“把椅子搭上來,到時候就不用往返回來再拿。”
曲略沒說話,贊同許格意見地點着頭,去旁邊把兩張椅子拿過來疊在課桌上面。
因為梁行周還有事就走了,其他人搬東西很快早就走出雜物間,所以偌大的雜物間隻剩下兩人。
還是陰森森的環境底下許格不免打了個寒顫,戰戰兢兢盯着周圍。雖然他什麼都看不到,倒吸一口氣對曲略說:“曲略我們快走吧。”
曲略點頭,加上兩張椅子的桌子更加沉重,害怕椅子會重心不穩傾斜摔下來,于是小心翼翼扶着桌子往後倒退。
“這裡還挺涼快的哈哈……”
“要是窗簾開大一點哈哈……”
“但是曲略我有點累了哈哈……我們要休息嗎?”
曲略:“……”
自言自語真不賴。
周身不僅有許格因為害怕而多說的聲音,還有那群邪祟放肆嗷叫。
或許是桌椅疊加一起太重,教室都還沒走出去許格就喘着粗氣,顧不上内心的恐懼,讓曲略停下來休息休息。
許格坐下之後就往額頭抹了把汗水。
曲略放下桌椅,隻差兩三步就出去這前門,不過沒說什麼等許格坐下休息。
許格成績在班裡算不錯,但是性格的原因在班裡倒也不是很多朋友,不過有人還是會因為題目不會過來找他聊題目,一般很少主動找人聊天。
今天是個例外。
許格頭發比較厚,于是把快要遮蓋眉毛的頭發往上撩。
或許是兩人一聲不吭在這裡有些尴尬,許格主動挑起話題:“你今天有比賽項目嗎?”
曲略坐在窗台如實回答:“有兩個。”
“哦。”許格點頭幅度不大,“上次的校運會我看了,你跑步很厲害。”
聽許格的話曲略頓住了。在他所知道的人裡,沒幾個人看他參加的項目,有看的基本都是碰巧,除了秦頌臨和方昊蔺。
除了從這兩人口中聽到誇他跑步快,還真沒人這樣說過,有見過他跑步的大多數人還會認為他跑步是因為外界力量,至于什麼力量大家都心知肚明。
還記得上一次曲略打破了校内一百米的短跑記錄,本該開心上台領獎,卻因為那次比賽有個别班看曲略不爽的體育生也參加,聽了八卦認定曲略造假,于是向上面舉報,後來曲略的成績就被取消。
那位體育生與之前跟曲略結下梁子的人玩得好,就這樣肆無忌憚起來。
自己體質特殊的原因,好像給自己惹了很多麻煩。
曲略想到這,心一沉,忽然就沒有先時的激情,兩條腿暴露在陽光之下,盯着快要失神。
“曲略?”許格叫他:“想什麼呢?”
他晃晃腦袋:“沒什麼。”從窗台跳下來:“休息好了嗎,搬到大本營吧。”
“好。”
兩人一起合力将桌椅擡下樓,一鼓作氣擡到操場,在看見班裡幾個老熟人在那邊整理東西,就把桌椅擡了過去。
校運會九點半才開幕,現在八點是整頓時間,秦頌臨已經被拉來做苦力。
梁行周訂了幾箱水全靠半路遇見秦頌臨,順便叫來搬水,等曲略他們擡着桌椅過去是秦頌臨搬到最後一箱,之後直接擡着水往曲略這張桌面上壓,累的滿頭大汗坐去曲略剛搬下來的椅子上。
“還好今天不跑三千,不然我真要死在操場了。”秦頌臨扯着嗓子喊,說着說着就癱到桌面上。
曲略呼吸均勻,向周圍掃視一圈。
班裡大部分的人都下來在大本營,可曲略還是沒看見其中一個人的身影。
“俸承讓呢?”曲略收回視線問。
秦頌臨就算快喘過去都要為曲略指人在哪裡。他微微翹起一根手指,往前面指有氣無力道:“在那拉伸。”
曲略順着秦頌臨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雖然俸承讓離得很遠站在一棵樹底下,但曲略還是瞬間就看見俸承讓。
俸承讓穿着件白色體恤,腿上照樣換上運動短褲,那雙腿就隔着十幾米遠的距離明晃晃入了曲略苛刻的目光。
曲略呆住了,眼神鎖定俸承讓的腿,内心隻有一種感歎。
好白,好細,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