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甯街,長壽巷,人來人往。
“子非,回來了。要不要來一碗我家熱乎的馄饨?”
“不了,王阿姐。”白衣書生對着街邊熱情的小販連忙擺擺手。
那白衣書生名叫喻子非,他雖在楚心悅她們身後離開客棧,但因步行回城,比他們晚了整整二個時辰。
另一邊賣燒餅的李二哥提醒道:“子非,董阿婆到處找你,你趕緊回去看看!”
“這就回去。”
喻子非租住在長壽巷巷子盡頭的房子,一進的房子,帶一個小院子,雖處熱鬧地段,但鬧中取靜,正适合他。
才将門打開,放下行李,房東董阿婆就過來了。
“喻小子,你這幾天去哪裡了?可别是沒錢交房租逃跑了。”董阿婆一臉懷疑看着他,毫不見外地走進院子,四處打量。
“您想多了。”喻子非道,“我有事外出了一趟,走得匆忙,讓李二哥跟您打了招呼,回來就交房租。”
說着便從錢袋裡掏出一兩銀子遞給董阿婆,他在這裡住了大半年,還算滿意,暫時沒打算搬走。
接過錢,仔細看了看,又掂量幾下,原本還闆着一張臉的董阿婆這才露出笑臉,老臉的褶子越發明顯。
喻子非先是将所有窗戶打開,再将爐子拿到院子裡燒起火。
“我就說,”董阿婆跟着他進出屋子忙活,閑聊了起來,“我這裡住得舒舒服服的,租金又不占你便宜,你小子肯定幹不出坑我老婆子的事。”
“你不知道,這幾天你不在,城裡可熱鬧了。”
“嗯。”喻子非淡淡道。
董阿婆知道他話少,也不在意,繼續絮絮叨叨,手腳并用的比劃了起來。
說到最後,實在口幹舌燥才打住。
爐子早已燒好,熱茶才煮好,喻子非遞了一杯到董阿婆手邊。
董阿婆顧不上燙,喝了兩口暫且緩解饑渴。
細細端詳起喻子非,見他衣着樸素,身子單薄,董阿婆心裡納悶,這人整日在院子裡不出去,靠什麼過活,這次莫不是去找親戚朋友借錢交房租吧?
“喻小子,”董阿婆瞧着他眼色,好奇道,“你今年多大了?”
之所以沒有問他父母雙親,是因為當初租房時董阿婆便知道他父母雙亡,族中五服之内沒有親人,卻總被族中長輩欺壓,故而将老屋房子賣了遠走他鄉。
“二十。”
“二十?”董阿婆驚訝,“看不出。”
光看他那張臉,她還以為他至少二十五了。
董阿婆一把年紀,自然知道什麼話好聽,什麼話不好聽,又問:“二十歲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你可有看上的姑娘,告訴老婆子讓老婆子幫你打聽,說不好還能做個媒。不是我董阿婆吹牛,這青雲縣,沒有我董阿婆打聽不到的事。”
“沒有。”喻子非說,“暫不做考慮。”
董阿婆眼睛一瞪:“這可不成!我跟你說——”
喻子非見她又要說個不停,連忙打斷:“我暫未立業,别讓好好的姑娘跟着我過苦日子。”
董阿婆一頓,心道也是,不然她也不會懷疑他逃租金了。忽轉念一想,便道:“看你讀書識字,怎不出去找份正經工做?”
長壽巷鄰居需要認字讀信寫信的,都會來找喻子非,喻子非也不收錢,鄰居便送雞蛋、燒餅、馄饨等。
喻子非沒有回答。
董阿婆卻來了勁兒,說道:“老婆子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城中振威镖局正在招賬房先生,一個月足足二十兩銀子啊!說是要求不限,隻需人有真本事,人品過硬。你不如去試試,說不得應聘上了,到時候老婆子替你張羅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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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威镖局。
陸雲來到後院,看見楚心悅盯着遊廊上鳥籠發呆。
她坐在一張書桌前,上面堆滿了賬本,四處散落。
“大小姐。”
楚心悅回神,歎了口氣:“雲姨,你來了。”
看了眼厚厚一摞的賬本,陸雲莞爾:“真是為難你了。”
“可不是!”楚心悅說,“還不如讓我去調查到底是誰害了爹娘和李二叔,留我在家裡看賬本算怎麼回事啊?”
楚家夫妻和李老二慘死,振威镖局無比震驚。
這件事無論怎麼看都透露着詭異。
原本楚家夫妻作為當家人不會同時出門押镖,但雇主特别點名要求楚家夫婦,還付了一大筆定金。
一開始衆人極力反對,但不知楚父楚母如何說服李老二、陸老三這兩位反對聲最激烈兩人的,最終楚家夫妻和武功最深不可測的李老二一同押镖,結果……
死訊傳回镖局,陸老三第一時間疑心镖局中有奸細,暗中查探,發現镖局賬房先生行迹可疑,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镖局的賬房先生看似不參與镖局經營隻專心賬目管理,但對镖局雇主镖物各分镖局多少有所了解。
而這位賬房先生恰好知道楚家夫妻此次押镖大緻方向和人員物資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