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才擡頭掃了眼,抿了抿嘴,往她們走來。
走到光亮處,楚心悅愣住。
張秀才笑得矜持,暗中竊喜自己迷住了她。
陸雲也愣住了,半晌沒說話。
張秀才蹙眉,他還站着呢!
咳嗽了一聲,陸雲和楚心悅回神。
陸雲連忙指了指自己右手邊,“張秀才坐。”
與楚心悅相向而坐,他看她更清楚了,被她容貌驚豔到,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子。
“楚姑娘,久仰大名!初次見面,讓你久等了,實在是下雨天路太滑,勿怪,勿怪。”
“無妨。”楚心悅示意他用茶,自己十分随意拿起茶盞喝了一口,放下。
張秀才雙手捧起茶盞,先放在鼻前嗅了嗅,又細細看了看茶湯,才微微抿了一小口,輕輕放下。
要不是他臉上的脂粉斑駁得不成樣子,他這一套品茗之法多少會讓人賞心悅目。
陸雲與楚心悅對視一眼。
楚心悅微微搖頭。
陸雲無奈一笑。
“張秀才,這是陶喜居的梅花糕和梅花釀,您請回吧。”
張秀才不可置信地盯着陸雲,臉憋得通紅,氣得想要罵人,餘光掃到她們放在桌上的武器,猛地起身,羞憤而去。
“他不老實。”楚心悅說,她雖不怎麼打扮,但眼睛又不瞎,這人穿的都是上好的綢緞,而且,有兩個與他長相酷似的夫妻緊随其後,坐到旁邊桌,怎麼看都不是父母雙亡家境貧寒的樣子。
而且,要她每日對着一個塗脂抹粉的大男人,她心理負擔太重。
“上次見他,他說他借住在親戚家,我還特意打聽了,說是他遠方的表姑表姑父。”
“長得既像表姑又像表姑父?可太會長了。”
雨停,茶樓人多了起來。
未時四刻還差一點,一青衣書生來。
他身姿挺拔,寬肩窄腰,濃眉大眼,一臉笑意卻不輕浮,看得人心情豁然開朗。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他朝楚心悅拱手彎腰行了一禮,又向陸雲行了一禮。
楚心悅起身回禮。
陸雲眉眼舒展,“孟先生,不遲,不遲。快請坐。”
“這是我家大小姐。”陸雲指着楚心悅,又對楚心悅說,“這是孟先生。”
“孟濟海,字濟之。楚姑娘可以喚我濟之。”孟濟海一雙黑亮的眼睛看着楚心悅,笑着說。
陸雲笑容更盛。
喻子非一進茶樓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喻小子,快進去啊!别讓人家姑娘等。”董阿婆跟在喻子非後面,見他忽然停下,不由得催促。
陸雲沒有看見喻子非,楚心悅背對着喻子非。
喻子非看不見她臉上神色,隻看到她對面坐着一年輕男子。
原來是出來相親了。
今日董阿婆一早送信給他,讓他去安甯街,他以為董阿婆有十分重要事找他,于是跟高老六說了一聲就出來了。
董阿婆今日壽辰,不是整壽,但她愛熱鬧,特意置辦了一桌酒席,請了關系好的街坊鄰居。
她雖嘴上從不說,但心底裡還是很喜歡喻子非,知道他在振威镖局站穩了腳跟,心裡替他高興。
知道他無親無靠,更無替他打算的長輩,又替他操起終身大事的心來。
喻子非到了後才知道董阿婆壽辰,沒來得及備禮,董阿婆毫不在意,隻說吃完席讓他等等,她有話跟他說。
知道董阿婆給他安排了相親,他立刻拒絕,董阿婆臉一拉,“今日是我老婆子好日子,你一點面子都不給嗎?見一面又不是讓你一定娶,你怕什麼!再說,就算你看得上别人姑娘,别人姑娘不一定看得上你。”
無奈,隻能跟着董阿婆來。
孟濟海見人一直盯着自己,回看過去。
見不認識,專心與楚心悅和陸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