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小樹隻好接過了錢,輕手輕腳的出了門去還将所有的門窗都給順手帶上了,生怕有一絲涼風吹了進來。
顧蘅這一睡,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一睜眼,又看見阿徵雙眼通紅的坐在床邊,把她給吓一跳。
“你在做什麼?不會又一夜沒睡吧?”
阿徵搖了搖頭,“睡到半夜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就想着過來看看你。”
實在是顧蘅這場大病吓到了他,他害怕,她一閉眼就又再醒不過來了。
顧蘅失笑安慰,“放心吧,現在我不是好好的嗎?你趕緊回去休息,若是你又病了,我可絕饒不了你。”
就在這時,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來。
顧蘅擡頭一看,見是小樹,看她滿臉的焦急,忍不住開口詢問,“這是怎麼了,如此慌張?”
小樹将幾袋蜜餞放在桌上後,就氣喘籲籲的說,“方才我去鎮上的時候,聽到有幾個閑漢在聊天,說是咱們縣令府裡出事了,都已經挂了白了!”
一瞬間,顧蘅的心頓時墜入了谷底。
“可有打聽到是府裡的誰出事了?”
小樹是一路跑過來的,此刻大喘了幾口氣,喝了一口茶水,才有餘力繼續講話,“我聽說,是老夫人病逝了,感染了這次的大疫,沒撐過兩天就沒了。”
聞言,顧蘅如遭雷劈。
在偌大的縣令府裡,從小到大,除了姨娘以外,就隻有祖母真心的對她好了。
祖母從不嫌棄她不是府裡的親生血脈,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孫女一般教誨。
這一刻,顧蘅眼前浮現出祖母朦胧的虛影,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讓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見狀,一旁的阿徵也揪心極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她才好。
半晌,顧蘅做出了抉擇,“我要回府裡,給祖母守孝。”
聞言,小樹大驚失色 ,“二小姐,如今您被主君下令,隻能呆在莊子上,若無他的命令,不能擅自回府啊。”
顧蘅紅了眼睛,“最為疼愛我的祖母都已經離世,若是我還不回去看她最後一眼,就枉為人孫了。”
草草的擦幹了眼淚,顧蘅便下了床,開始收拾東西。
見狀,小樹被吓壞了,“您昨日才醒,身子才剛好,便要急着這麼早上路嗎?要不等過幾日,天氣暖和了些再走吧?”
顧蘅一邊回話,一邊打包東西,語氣中盡是堅定,“不行,我必須今天就走。”
見她态度堅決,小樹也勸不動了,隻是眼神中盡是憂心之色。
她上前,拉住了顧蘅的手,“二小姐,我知道我說這話是僭越,但是我還是想告訴您,若是府裡對您不好,您就回莊子上來吧,如今全莊上下的人,都感念您的救命之恩,都是真正從心底裡服從您的。”
聞言,顧蘅點了點,拍了拍小樹的手背,“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的。”
小樹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那今天,我再為您熬一碗藥去,您喝了再走吧。”
說完這話,她便出了門。
一時之間,屋裡隻剩下顧蘅和阿徵了。
她忽然有些為難。
停了手上的活,她走到阿徵面前,神情不舍中又帶着一絲釋然。
“如今我就要回去了,你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要不然,我們兩就在今天分道揚镳吧。”
聽到這話,阿徵頓時愣在了原地。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不要他了麼?
他在這世上,唯一隻認識她一人,如今,她竟然要撇下他一個人,獨自離開?
想到這話,阿徵心中有一種巨大的惶恐了上來。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甚。
情急之下,他緊緊的抱住了阿蘅,語氣委屈,“我不走!你在哪,我就在哪!”
顧蘅一時失笑,想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但卻發現他抱的極緊,根本掙脫不了。
“好了好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天,已然是緣分了,若是我們的緣分還沒斷的話,以後還會再相遇的,對不對?”
不料,她說完這話,卻感覺面前的人抱的更緊了,勒的她有些生疼,隻好一直推他,示意他放開,“松一松,你弄疼我了……”
終于,面前的人卸了些許力道,可她瞧過去,卻見他雙眸已然通紅,委屈不已,“你……”
“阿蘅,在你眼裡,我是不是一個拖累?所以你才不願帶我走?”
顧蘅忽然感覺有些頭疼,“不是的,是因為我要回去面對府裡那些豺狼虎豹……”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面前之人急匆匆的打斷了。
“我才不管什麼豺狼虎豹,我隻要和你一起走!”
顧蘅擡眸,隻見面前之人一眨眼,一行淚水就滑落了下來,“你也知道的,我失憶了,在這世上隻認識你一個人,若是不跟着你,我又何去何從呢?”
“可是……”
“沒有可是!你說我之前是你的鄰居,和你一起住在縣裡,那我更要和你一起走了,說不定回了那邊,我就能想起更多的事情了。”
一瞬間,顧蘅心中竟然湧起了一股愧疚。
他說的沒錯,如今他前塵盡忘,猶如一張白紙。
這些天相處下來,也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十分不穩定。
好幾次,若不是她攔着,恐怕真要生出幾樁命案來。
現在,的确是把他帶在身邊更好,至少他失控的時候,她還能阻攔一二。
“那好吧,你也收拾收拾東西,和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