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明豪轉過頭來,神情鄭重的看向他,“顧大人,不知這幅畫上的兩位女子是誰?”
顧長帆心中忐忑無比,“年長一些的這位,是我房中的姨娘,而年幼一些的這位,則是我的養女。”
聞言,權明豪睜大了眼睛,“養女?”
顧長帆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在長樂縣也算衆所周知的事情,他也不必隐瞞。
“沒錯,十四年前,我房中的馥姨娘随我進京,在一處名為鳳凰山的山腳下,發現一名女嬰,姨娘心善,便将她收養了。”
鳳凰山、鳳凰山……
這名字好生熟悉,似乎就是當日那位奶母抱着女兒墜崖的地方。
時間、地點,都對上了。
一時之間,權明豪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顧大人,不知本侯可否請您這位養女出來一見?”
聽到這話,顧長帆心中咯噔一下。
昨日顧蘅被她打的渾身都是傷,也沒給她飯吃,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昏死着呢,怎麼能出來見人?
“小……小女最近偶感風寒,正在房内休息,恐怕不好見客,怕過了病氣給您。”
聽到這話,權明豪立馬緊張了起來,“感染了風寒?嚴重嗎?那我就更要去看看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厮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主君,後院起火了!”
顧長帆心中本就煩躁,聽到這話,連忙揮了揮手,“沒見到我和侯爺正在說話麼?後院起火了,就讓人撲火去,找我幹嘛?”
小厮聽到這話,直接跪倒在地,害怕的直抖,“是柴房着火了!二小姐還被關在裡面,如今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聽到這話,權明豪心裡浮現了一股巨大的不安。
他指着畫像上那位年幼一些女子,高聲詢問小厮,“你口中說的二小姐,可是這位姑娘?”
小厮看了眼畫像,便連連點頭,“是、是的,畫上的就是咱們府中的二小姐顧蘅!”
一瞬間,權明豪震驚無比。
蘅,是他當初給他女兒起的小字,還縫在了襁褓上,隻是在蘅兒一歲那年,她被奶母給偷走了,連帶着襁褓也一起不見了。
如今這位顧府的養女,難道真是他那已失蹤多年的女兒?
這一刻,權明豪重重一拍桌子,怒吼道:“顧大人,你口中竟無一句實話,若是風寒,何須要把她關在柴房裡?”
看顧長帆被吓的跟鹌鹑一樣,權明豪心知這府裡肯定有貓膩,也懶得和他多說了,轉身就往後院走去,“總之,本侯今日必須見她一面,帶路!”
事已至此,再無轉圜的餘地,顧長帆隻好點頭哈腰的應了下來。
路過那個小厮的時候,還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若不是這賤奴忽然闖進來,今天這事他多半能糊弄過去的。
小厮被他這樣瞪了一眼,怕的渾身發抖,但此刻也不敢聲張。
很快,幾人就來到了後院,此刻火已經燒的很大了,柴房的門卻還鎖着。
幾個丫鬟膽戰心驚的站在角落,不敢上前一步。
“可憐這二小姐了,昨日被主君那樣狠的打了一頓,如今又遇上了火災,後日不知還有沒有命嫁給那王家的主君呢!”
“哎!若是今日她死在這了,也算是一場解脫吧!畢竟就算真嫁給了那王家的,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那老頭都已經六十歲了,素日裡最愛的還是虐殺少女,二小姐去了,都不知道能活過幾時。”
權明豪聽到這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步便沖了上去,質問那兩個丫鬟,“你們在說什麼?”
丫鬟們被他吓了一跳,說了一句“沒什麼”便作鳥獸散。
見火已經燒的越來越大了,但柴房門的門鎖卻遲遲沒有找到,權明豪顧不得許多,拿起旁邊地上放着的一把斧頭就沖了過去。
“閃開!”
見他急急忙忙的沖了過來,原本圍在柴房門口的小厮們連連後退,給他讓了一個位置出來。
下一秒,他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一斧劈開了門鎖,踹開了大門。
門開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兩個人影。
一個少女渾身都是灰,衣角也已經被火燎燃了,眼看着就要燒到她的身上,但她卻死死的用身體護住了另一個昏迷的少年。
此刻,見門開了,她虛弱的轉過頭來,面上竟露出了一絲解脫的微笑,“阿徵…我們終于,得救了。”
言畢,她終是失了所有力氣,閉上眼睛,徹底倒下……
權明豪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心痛的無法呼吸。
分明他和這個女孩才第一次見,卻覺得十分熟悉。
下意識的,他不顧如此大的火,徑直沖了進去,将她抱了出來。
剩下的丫鬟小厮們見狀,也終于反應過來,紛紛沖了進去,将阿徵也救了出來。
将阿蘅抱在懷中的那一刻,權明豪忽然很想哭。
這孩子長得和傾蓉有着七分相似,方才他又在她耳後發現了那枚熟悉的桃花形狀胎記。
這就是他的孩子,是他丢失了整整十四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