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周身珠翠華裳,面容極美,可看向他的時候,眼中卻沒有一絲的暖意。
女人抓起他面前桌上的紙張,狠狠的砸在了他的頭上。
“廢物!你平日裡做的文章,就隻有這點水平嗎?若讓你父皇看見了,他定會責罵于你!”
就在這時,阿徵感覺自己的靈魂從小男孩身上飄了出來,站在一旁,以旁觀者的角度看着這一切。
小男孩被女人砸了一下頭,立刻便扁嘴哭了起來,伸出手,想要女人抱抱他。
“母後,孩兒知錯了,孩兒日後定當加倍用功,求求您,抱抱孩兒好不好?”
不料,女人聽到這話,竟嫌惡的看着他,還退後了兩步,“我的兒子,應當是這世上最厲害的男兒,絕不會露出你這樣的神情,真是個孬種!”
說到這,女人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一蹙眉,張口便罵道:“當初我生你和你弟弟的時候,你們是一對雙生子,皇室雙生子視為不祥,所以就留了你養在身邊,你弟弟就被送出了宮去,如今他生死不明,都不知過着什麼樣的日子,你卻在這宮中享受榮華富貴,你憑什麼!”
小男孩雖然才幾歲,但由于早慧,已經能聽懂母親在說什麼了,知道母親生氣傷心,他便跪在地上,膝行着朝母親而去,抱着她的腿,哇哇大哭,“母後,你别生氣,别生氣好不好?”
女人見狀,更是生氣,不僅後退兩步,将自己的腿從小男孩手上扯了回去,還指着周圍的太監,下了個狠心的命令。
“太子不聽話,不用功讀書,本宮要好好懲罰他一下,你們,将他丢進宮殿盡頭的那件黑屋,讓自己反省反省去!”
聽到這話,太監們紛紛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小男孩,便将他往遠處拖去。
小男孩聲嘶力竭的哭着,拼命回頭,想求母親收回成命,“母後,我再也不偷懶了,真的,求求您,别罰我!”
女人卻别過臉去,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峥兒,去吧,好好反省一下,你弟弟在外受盡苦楚,你在這宮裡,也不能過的太輕松才是,不然怎麼對得起他?”
阿徵眼睜睜看着小男孩被扔進了小黑屋,不管他怎麼哭鬧,都不會有人救他出去。
整整三日,連一個送飯的人都沒來看。
他又餓又累,哭到眼淚都流盡了,卻始終沒有人放他出去。
看着這一幕,阿徵忽然感覺頭很疼,心髒也像被什麼人攥緊了一般,痛的他幾乎要無法呼吸。
很快,夢中的場景又變了。
這次,他好像在别的宮殿,而那位小男孩也長大了,約莫十幾歲的模樣,身子也抽高了許多,俨然是一個小少年。
而在他面前站着的,則是一位中年男子。
而此刻,橫亘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太監。
那太監似乎已經受了重刑,躺在地上,呼吸微弱。
中年男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誇贊他,“做的好!哪怕他是你的貼身太監,從小陪你長大,那又如何?隻要敢惹你不高興,那他就該死!”
說完這話,中年男子面露兇光,眼神中盡是陰鹜,“你記着,朕是皇帝,你就是太子,這世上所有人的命,都是屬于我們的!”
這位少年顯然和之前的小男孩已大不相同,如果說,那個小男孩還會哭,還有七情六欲,那這個小少年,便俨然已是一個惡魔。
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半分人的情緒,就連他盯着地上的小太監時,眼神中也盡是冷漠。
看着他這副模樣,中年男人得意極了,仿佛這是他最滿意的作品。
“明日,你就去把你的兩位伴讀殺掉,他們已經陪了你十年,到如今,也已經足夠了,若是他們家裡人有意見,你放心,朕會去替你善後的。”
聽到這話,小少年也沒有任何的情緒,隻應了聲“是”。
次日,等兩位伴讀入宮之後,他便拎着一把劍去了,在兩人跪下行禮的時候。
小少年舉起了劍——
見到這一幕,阿徵瞪大了雙眼,朝着那兩人撲了過去,試圖替他們擋住這一劍。
“不要啊!!你快停下,快停下!”
夢裡,小少年根本聽不見阿徵的呼喚,隻顧着一劍揮下。
但那殘暴的場景并未到來。
因為這是夢,夢中的場景又變了一個地方。
這次,似乎是一場家宴。
少年已然是一位青年,他的兄弟姐妹們也紛紛出席了,因為父親和母親的要求,讓他出現在人前時必須戴着一個面具,他便處處都遵從了這個命令。
這場宴會上,大家都吃的很熱鬧,青年坐在僅次于皇帝的位置上,卻冷眼看着下方的所有人,并無一絲一毫情緒。
就在這時,阿徵忽然看到了宴席上有一個人,長得十分熟悉。
他湊近去看,竟看到那女子便是晚上和阿蘅逛街的那位女子,他聽到周圍的人叫她——
昭華公主。
一時之間,阿徵震驚無比。
而那小少年似乎也注意到了阿徵的存在,朝他走了過來。
然後,揭下了面具。
面具下的那張臉,赫然和他一模一樣!!
甚至,就連他右邊眼下的那顆紅痣,也是如此清晰。
此刻,那青年緊盯着他的眼睛,神色冷漠無比,他張口道——
“聞峥,你已經逗留在外許久了,怎麼還不回來?”
下一刻,夢中宴席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每個人都喃喃道:“你怎麼還不回來?”
“你怎麼還不回來?!!”
一瞬間,阿徵直接驚醒,一照銅鏡,已然是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