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臻攥緊拳頭,屏氣往下走,卻突然瞥見前方深樹中閃爍的幽綠熒光。
那熒光的主人似乎發現了她,穿過深林朝華臻越發靠近,她沒有一絲猶疑,迅速轉身往後跑去,卻被忽地伸出的一隻手撞了個措手不及。華臻想也未想地反擒過去,隻聽悶哼一聲,商麟不耐道:“是我。”
華臻靜下來,被商麟帶着往前走。
商麟似乎對路很熟悉,很快走到一個洞穴前,“我瞧過,裡面尚且無異。”
華臻低身過去,商麟便在洞口搭了些林草樹枝作掩。
“你為何沒走?”華臻打量了四周,找了塊空地坐下,“還找到了此處。”
商麟輕哼了聲,“倒是你明知此處有狼群出沒,還敢一人下山?孤當然是耳聽六路眼觀四方,及早發現了野物蹤迹,便尋自保……”
華臻擡眸看了他眼,“看起來野物起初并未瞧見你,你早早逃了不比躲在此處好?”
“你管我呢?”商麟随即坐下來,“我救了你的命,你應當感激才對。”
“方才我被它發覺,它找到這裡也是遲早的事,這下不僅救不了我,還把殿下也搭進去了。”華臻語氣淡淡,“殿下若是憂心我,當初便應該下山找些幫手。”
商麟不悅道:“誰憂心了?孤隻是……”
卻見華臻面色凝重,将手指放在唇間示意他噤聲。商麟冷靜下來,随着華臻一齊輕步挪往洞口。
野物似乎極其有靈性,屏住氣息,知曉不應打草驚蛇,淺淺在洞口徘徊了幾圈。
商麟見華臻認真地附耳去聽,片刻後沖她挑眉,華臻往裡走回幾步,随後道:“它在洞口,沒有同伴。以我們二人之力,應當可以一舉滅之。”
“你那把匕首應當随身帶着吧?”
商麟點頭,嘴角有些上揚,從袖中取出匕首,“你怎麼知道……”
“那便好。”華臻手探向自己的後腰,“等會你引它入洞,我匿在洞口石壁處。”
商麟愕然,“為何我引?”
華臻将過長的裙擺纏起一些,袖擺也緊緊挽起。
不冷不淡地說:“那我引。”
“不可,還是孤去。”商麟凝眉,看了眼華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你可以?你從前殺過生麼?”
華臻挽袖的手頓了頓,沒有開口。
“孤是把命交到你手中了,不過你若實在無能為力,便自保為重罷。你不是有個很厲害的師兄麼?不必把他找來,孤自己……”
“少廢話了。”華臻朝洞口走過去,“刺它的眼。”
商麟咬唇,邁步出去。
若是隻有他一人便罷,他也不是沒有與野物搏殺過,隻是今日華臻在此,他需得竭盡全力護她才是,若是讓她傷了半分,他何來的臉再諷那公子瀾。
他一腳揣開洞口堆積的草木,果然有一龐然大物候在此處。雙眼在漸深的天色中越發幽綠。
它睜大雙眼,怒而一吼,随即沖向洞穴中,商麟已往裡跑了一些,他心中默數幾息,随後轉身向野狼迎去。
匕首還未觸及它的肌膚,卻隻見它哀嚎一聲,憤而後仰,血紅色的刀尖已然重新被華臻握在手中。
受了傷的野狼似乎氣極,血氣奔湧。眼見它要往後去撲華臻,商麟急急出手,傾身而上,野狼卻精準地襲向他手中的匕首,“啪嗒”一聲,匕首落地。
商麟立即伸手去擒,眼前一道白影閃來,他咬牙叫道:“你别過來!”
華臻卻腳步極快,雙手各執一匕首,精準無比地刺進野狼的雙眼。
野狼哀嚎幾聲,鮮血噴薄而出,商麟即刻撲過去将那野狼制住,華臻便也狠狠朝它身上刺去,一刀接一刀,又狠又準。拔刀濺出來的血灑在她的眉眼上,她卻仍舊一動不動。
商麟就這樣靜靜地盯着她,末了見華臻随手将寶石匕首扔到他的腳邊,随後松開了手中的野狼。
它早已沒了聲息,奄奄倒地。
“不愧是我的師姑祖。”商麟退後兩步,朗聲一笑。正要伸手将袖中的幹帕子拿出來遞給華臻,隻見自己雙手沾血,也染得白布成了紅布。而華臻已拂袖抹幹了臉上的血。
“先下山罷,不知還有沒有其他的野物,”商麟把匕首撿起,“還是說你要上山知會你師兄一聲?”
“不必了,區區幾隻狼而已。”對顧照禮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華臻踏出洞口,茫然地朝外看了看。
商麟卻怪異地看向她,“孤年少時便生擒過狼王。”
華臻未言語,商麟上前去,“你聽到了嗎?”
她剛邁出一步,被人攔下腳步,“不是怕黑?”
華臻凝眉,轉頭正欲開口。商麟道:“是夜不能視物,并非怕。我說錯了。”
他到華臻身前兩步,蹲下身子,輕聲道:“上來。”
“殿下引着我就可。”
“這樣快些。”
華臻輕歎口氣,終于俯身上去,說了句多謝。
華臻剛貼上他後背,他便感受到後背處撕裂般的疼,他眉頭輕皺,而後輕笑出聲:“你這般不情不願,倒以為我願意?”
華臻哼了聲,商麟怕她要下來,邊加快腳步,邊收緊了些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