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臻順勢朝府門處看去,隻見一着玄色蟒紋袍的高大男子悠然從石階上下來,似乎是早注意到方才趙茗的動作,眼神若有似無朝石獅邊看過來,此刻他的視線正好撞進華臻的眸。
他微愣一瞬,見眼前女子雖蹲坐在地,但面色沉靜、背脊挺直,于是輕扯嘴角,禮節性地沖她點頭。
華臻便也微笑着回過去。
待趙勝離開後,華臻才把趙茗快要埋到地下的頭扶起來,“你怕什麼?”
趙茗苦笑道:“方才忘了我已換了臉,怎麼樣,他沒看出不對勁吧?”
華臻攙着她起身,回憶起方才趙勝的模樣,随意答道:“若你動作再大些,便不難看出了。”
“先前沒聽你說過,他長得倒不錯。”
這副健壯剽悍的模樣,也不知華徹真與他動起手來能占幾分上風。
趙茗連忙扯住她的袖子,急道:“你可别被他外表蒙騙了,他向來如此,表面溫和有禮,實則心狠手辣私下幹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派人刺殺我便是他給老頭出的主意。我拿你當姐妹,你别想做我嫂子。”
說完她瞪大眼看華臻,華臻氣笑了:“荒謬。”
兩人走到府門前,門前小厮果真未認出趙茗,趙茗将一個物件塞進他手中,小厮才半信半疑地去傳話。
未過多久小厮便過來請她們進門。
府中花草繁盛似在山間,華臻便是在這一片草植中窺見了端坐在最中心的白袍男子。
他一手執書,另一手緊握方才小厮拿進來的信物。華臻盯着他手指骨節,發覺他指尖竟微微顫動幾下。
南羲子淡淡看了二人一眼,随即把視線收回去,趙茗立即上前:“是我。”
“我知道。六王姬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是為了這位?”
華臻适時上前對南羲子行了一禮:“早便聽聞先生醫術舉世無雙,苦于山高路遠不得門路,幸而識得先生摯友,托小茗的福能見上您一面。”
南羲子面色平靜,聞言心中毫無波瀾,趙茗帶來找過他的人甚多,這般無趣死闆的倒是頭一個。
趙茗見他久不回話,猛地擠到他身側坐下,“怎麼?你不打算幫我是麼?我的命是她救的,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必須得救她的命。”
南羲子擡眼,問:“什麼病?”
“自小夜間不能視物。”她掩去眸中的些許落寞。
南羲子凝她一眼,随後輕喚身後小厮前來,附到他耳側說了幾句,随後便繼續翻看起手上的醫書,随意道:“我當是什麼痼疾。”
“從前醫士都說無法根治隻得舒緩,若先生真有治愈之法,我必傾力報之。”華臻聞言,面上漸漸沾染欣悅。
趙茗笑得開懷:“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不過此病需服藥七七四十九日,一日都差不得,且此藥極苦,若你願堅持便可治愈,吃不得苦……”小厮恰好拿了藥包和方子過來,趙茗一把搶過,嘴上喋喋不休:“吃得吃得,其餘的便不用你操心,我們得走——”
趙茗觸及華臻的眼神,猛地想起之前她交代的話。
她邊把藥包遞給華臻邊跟南羲子說:“還有一事要你幫忙。”
“又是你哪位朋友要藥?”南羲子似乎早已習慣趙茗這般,“我還未問六王姬,為何全城的人都說你死了?”
趙茗無視他後半句話:“這次不是要藥,我問你,趙勝為何出入你府中?”
“我是宮中禦醫,他是公子,為何不能出入我府中?”南羲子把醫書置于桌上,一手附在身後,“難道你們兄妹不睦,我便要偏心一方?”
趙茗覺得莫名其妙,隻差将醫書反扣在他頭上,“我問你話你答便好了,同我怪裡怪氣作甚?今日休沐,趙勝找你請脈還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