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住喉間的幹澀,鎮定對苻笠道:“跟我走。”
苻笠早已淚流滿面,“不,你快去找王姬,不要管我。”
“若我沒将你護好,她會更難過。”他一把拉過苻笠便往外沖去。
一連破了好幾間房都未見到華臻的身影。
苻笠瞥見商麟眼尾泛起的一點紅絲,頓覺慌亂,“王姬是不是出事了……都怪我……”
期晚姐姐每回跟着王姬出門都是有助于王姬成事,偏偏她次次幫不到忙,如今還把王姬弄丢了,她也太過無能……
商麟無心寬慰她,隻沖破一間又一間房門。
此處看起來雖像客棧,但四處嶄新,分明像新建的地方,他不信華臻看不出來。
盡管他心裡十足信她,可顫抖的手指終究停不下來,若華臻沒事,怎會把苻笠一人丢在這裡。
“苻笠?”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商麟忽地轉身,見到她身影的那一霎,雙腳像灌了鉛般定進地底,一步也移不開。
苻笠猛地沖進華臻的懷中。
華臻抱緊苻笠,頭靠近苻笠圓圓的腦袋,眼神看向商麟,嘴角輕笑:“怎麼成這樣了。”
商麟側頭看向别處,雙唇緊抿。
苻笠斷斷續續道:“到底發生了何事?我快急死了。”
“都是小事,解決好了。”華臻抹掉苻笠臉上的淚水,“該回去睡覺了。”
苻笠依依不舍松開華臻,而後眼神輕在兩人臉上瞟。
華臻輕步過去,語氣平常:“藥都煎好了?”
商麟悶悶應了聲。
他不該先去煎藥。
華臻伸手輕輕撫上他的眼角,燕宮中有個傳言,說榕夫人年輕時便容色冠絕王宮,從他臉上倒也能窺見幾分美人絕色。
想不到她還有被美色耽擱的這一日。
她随心而言:“方才見你很着急,為何不抱我?”
話音剛落,整個人被攏進帶着冷氣的懷抱中,想來是外頭風寒露重,他一路過來,身上帶了寒氣。
她懶懶道:“方才殺了個人,有些累。”
“嗯,”商麟蹭蹭她的鬓發,“辛苦王上了。”
下次他來做就好。
幾人回了商麟去的那家客棧。
苻笠仍舊問個不停:“所以您早就知曉了是麼,為何不告訴我們呢?”
華臻彈她的腦門,“若告訴你了,你定會露陷。”
“才不會呢!”苻笠嚷道。
華臻笑了笑。
她向來警惕,睡眠也從來不深,怎會這麼小一段路就睡死過去。
進了客棧時她便同那兵士早早對好了眼神,若不是如此,她既已覺怪異,又怎會隻身前去。
隻是她最初未想得這樣深,所以才想探探虛實,怎知褚瀾已偏執到如此地步。
“那你還要扶持他麼?”商麟問她。
華臻道:“你有更好的人選也可以說說。”
他并沒有什麼想法,隻是單純不喜歡褚瀾罷了。
不過也好,終日活在對身側人的懷疑之中,能有什麼威脅?說不定他想起兵打過來都要思量隊伍中是不是被華臻安插了什麼細作将領。
商麟從門外接過一碗溫熱的湯藥,對她道:“方才就煎好了,可遲遲不見你回來。又熱了好幾回。”
他費了好一番心思才找到那車夫,一路沖了過去,十幾個暗衛也算派上了用場。
他當即便下了令,說以後暗衛隻需跟着華臻,護好她就夠了。
待華臻用完了藥,商麟将藥碗收回桌上,苻笠見他還不走,忍不住出聲問:“殿下還有事麼,您放心吧,夜裡我定一刻也不睡,好生守着王姬。”
雖說商麟方才救了她,可她也沒有這麼快就對他好言相向。
“哪裡需要你這樣?”華臻望向苻笠,“你能顧好自身便就足夠了。”
商麟又重新拿出那卷羊皮卷。
方才找華臻時他便後悔沒有早将東西交給她,如今時逢亂世,他們都是在刀尖行走的人,燕國線人的信報已傳了一封又一封催他回去,不知他的父王同商初趁他不在時又謀劃些什麼,或許他陪華臻去過陳國後他便該走了。
這般局勢,他也說不清會否有像今日這樣的意外之事頻發。
發生在何人身上都有可能。
若有什麼想說的想送的,便要早早做好打算,把每一日都當作最後一日來活。
華臻接過那個羊皮卷,輕輕翻開,眉心不自覺一跳。
“哪來的?”
“喜歡麼。”
楚王城輿圖。
商麟邪邪一笑:“偷來的。”
他記得雲菽說過華臻喜歡輿圖,那夜放火燒鳳雲館時,他拜訪了莫赤的将軍府。
偷這東西真是上瘾,他忽而理解了華臻當初在他書房中偷看輿圖的事情,若輿圖擺在他眼前,他也是忍不住要偷上一偷的。
想把各大諸侯國的輿圖都偷來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