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苻笠不知方才兩人在外說了什麼,隻看到方才還置氣的商麟此刻順從下了前駕,臨走前還得意地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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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臻與苻笠擦過人群走着,面上是方才商麟買來的極好綢面織造的輕紗,縱然如此,可苻笠還是覺得不适。
她記得小時候還在陳國時分明也沒嚴苛到這樣的境況,她也從未戴過面紗,難道如今陳國女子地位越發低微了?
她倒有幾分慶幸她是跟在華臻身邊長大。
“這人也太多了,”苻笠道,“我們要一同在這兒等着嗎?”
華臻看了官道許久,輕搖頭:“或許她今日不會來了。”
又笑:“你許久未回家,我們四處玩玩。”
“真的!”苻笠歡欣道,“雖說我許多記憶都不真切,可我還記得小時候娘親帶我去過一個地方,我們去瞧瞧吧。”
說罷苻笠挽着華臻的手朝記憶中的方向奔去。
一路走一路問,總算到了巷子。
“原來隻是個小館子,如今都成了大園子。”苻笠望着戲月閣的牌匾感慨。
華臻問:“這是什麼地方?”
“是年輕人與孩童消遣的地方,裡頭玩兒樣多,就像從前衛國長街上舉簽投壺之類的遊戲,還有下棋、關撲、猜謎……裡頭應有盡有。”苻笠往裡瞧,“咦,還有說書台子,想來是又多加了些東西。”
華臻給足了苻笠銀子讓她盡情去玩,随後便坐到一側看人下棋去。
棋局正焦灼,忽聽不遠處傳來兩個清亮的争執聲。
下棋的一人本已心煩氣躁,聽得這争吵聲更是頭暈腦脹舉棋不定,擡眼見華臻目光灼灼,似乎極感興趣,便叫她來破局。
華臻也不推讓,這局勢她從前偶然遇見過一回,當日未想出來,今日一見靈光忽閃,當下接了黑棋坐過去,指尖輕移,正要落子,一塊石頭模樣的硬物突從天降,棋盤一翻,啪啦作響。
周圍之人早已着急忙慌輾了步子,華臻兀自獨坐,擺好棋盤,将黑子放到盤中預演好的位置。
“好、好棋啊!”圍觀一人想了想先前的局勢,不禁贊出聲來。
這步便是縱敵千變,我自巋然,成鐵壁厚勢。
與華臻如今的模樣倒是相得益彰。
隻可惜棋局已毀,華臻冷掀眼皮,探究望向不遠處争執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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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茗驚呼一聲:“小姐,你也忒過賴皮,方才分明是我赢了,你不承認便罷,還用籌碼肆意攻擊他人,是否太不知禮數?你家中人是怎麼教你的?”
平心而論,她便沒見過這樣比她還會撒潑的人。
貌美女子哼道:“整個陳王城中,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就是不認輸,你能奈我何?”
趙茗細細打量她,隻見女子面紗未覆的上半張臉已是傾城絕色,頸上腕上的金絲美玉項圈雲镯不要錢似的堆了幾重,生起氣來說話時還能聽見她身上玉石玎玲之聲。
難道是什麼有來頭的人麼。
說着,女子拎起裙擺向棋盤處走來,左右看了幾眼,目光釘在端坐的華臻身上。
趙茗行過來,一時之間驚得顯失言語,她此來是有要事在身,跟期晚通信知曉華臻來了,也想過是不是會遇見她,隻是不知會這般容易。
本想出聲問個好,猛地瞧見華臻冷眼,便噤了聲,看這女子到底要做什麼。
她先是看向華臻後輕嗤,随後從身後丫鬟手中接過繡滿金絲的錦袋,直直抛到棋盤上,語氣慵懶,“本小姐從不吝啬錢财。你說,方才我毀了你的棋盤,是不懂禮數嗎?”
又剜了眼趙茗。
趙茗吸了口氣,眼見着華臻伸手去拿錢袋,袋口一松,裡頭的金光險些閃得她眼瞎。
竟然全是金塊。
趙茗壓下心中訝異,此招用在别人身上倒還奏效,可這兒坐着的可是華臻诶!
她暗自腹诽,華臻快将這袋金子扔到她臉上,告訴她此處誰才是真正的王!
然而華臻手隻微微頓了一瞬。
而後把袋口攏好束緊,輕擱到懷中,輕笑道:“小姐扔得好,還可以再扔些。”
趙茗的笑凝在臉上。
……!
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女子得意看向趙茗,手串搖搖出聲,“如何,還要跟本小姐鬥嗎?”
趙茗貓着腰踱步到華臻身後,讨好笑道:“小姐,讓這位姐姐跟你來一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