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叔家在居民區的角落,離在村子另一邊的夏斂家有些遠,但離旁邊的山林田地,倒是近的很。
快步走過中間的水泥大路,走過一個拐角後,這後面竟然是一片林子。
夏斂腳步匆匆,可到了這後,還是沒有了,熟悉那人的身影。
綠色的枝葉在夏日長得正繁盛,說不清都是什麼品種的樹木高大密集,甚至其中,夏斂還看到了幾棵極為粗壯的老樹。
生長到地面的樹根虬枝盤曲,像是交/纏的蟒蛇般,在裸/露的地表上,形成各種盤根錯節的樣子。
少有光照的地方,比悶熱的外面涼快了不止一點。
所以此時夏斂一進來,就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涼意侵入身體。
但這地方平時顯然也是有人來的。
走過偏僻的角落,一條被人常年踏過才形成了的小路,就出現在了夏斂面前。
他自然地順着小路往前走了。
這幾日晚上總刮風,甚至是呼呼的、勁力不小的風。
這件事對這片樹林的影響顯然也不小,剛走進去,夏斂就看見了地上大大小小的,被風掀斷的落枝雜亂地散落着。
障礙太多,夏斂默默放慢了腳步。
其實這個地方他根本不熟悉,甚至是從前根本沒來過。
隻是剛才上一秒還在和姜叔交談,讓他無比揪心的人,下一秒就出現在了眼前。
明明不知道要對他說什麼,要對他幹什麼,但夏斂突然還是想見到他,跟他說些什麼。
不過那人是不是跑的太快了一點。
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的少年,扶着一旁樹木粗粝的枝幹,緩緩喘了一口氣。
安靜的似乎隻有他一個人的林間,夏斂似乎隐隐約約地,聽見了不遠處的流水聲。
不見天光且濕氣濃重的地方,地面長了很多他不認識的花草,但更多的,還是角落和樹根處,濕滑幽綠的苔藓。
其實這裡還是挺涼快的,樹木也說不上特别雜亂,跟從前他去的那些,城市裡的森林公園顯然還不太一樣,他想。
找人是一方面,但自從進來開始,少年就開始了自己無意識地,新奇地左看右看。
但不小心瞥到一段,挂在不遠處樹枝上的深綠色藤蔓時,他後知後覺地想起……
這地方會不會有蛇?
少年原本大膽向前深/入的動作倏然僵了僵,本來還挺興緻勃勃的,想往裡探索的心,想到這也瞬間冰涼了。
畢竟,他最讨厭…最害怕的動物,就是滑滑溜溜、細細長長還吐着信子的、冰冷的蛇了。
小時候在老家,尖叫着被一隻黑蛇蜿蜒爬行着追的記憶,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腦海裡。
夏斂原本堅定地向前走的腳步,突然躊躇了起來。
繼續往裡進的想法瞬間熄滅了,抿起嘴唇的少年已經開始思考,在這個似乎空無一人的地方,直接喊對方名字的可能了。
但好像還是有點尴尬,夏斂摸了摸腦袋。
況且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萬一不小心喊出了路過的别人怎麼辦……
或者,要不今天先走吧,等明天問到他家的地址,也可以再去找他的,少年想。
他始終沒有看見那人的身影,方才突然爆發出的強烈吸引力,在逐漸削弱。
而這尋找的路上雖然新奇,但又太長、太“危險”了。
别的他倒是不怕,但萬一這林子裡,真的有蛇怎麼辦,小時候被那條蛇追着跑,好像也是在這種林子附近……
少年已經開始洩氣了。
剛才為了避開傾倒在路上的樹枝,夏斂走到了一旁的大樹旁,在此思考了片刻後,他最終還是決定先離開。
所以此時,少年絲毫不設防地轉過了身。
“!”
但他轉身看到的,卻不是熟悉的,滿眼綠褐的樹林。
一張靠的極近的臉,像是這林間悄悄生出來的鬼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臉側。
少年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張帶着血痕的青紫面頰,距離他隻有幾厘米遠。
距離過近。
有冰冷非常的氣息,在那一瞬間,籠在了夏斂臉上。
原本比他高了一些的人,此刻還特意稍矮下了身子,隔着厚重的黑色劉海,一雙布滿了血絲的深黑色眼睛直直盯視着他。
少年瞳孔收縮,心髒開始了熟悉的掙紮跳動。
夏斂被結結實實地吓了一跳,他不過是強忍着,才沒有發出尖叫。
因為剛剛驚吓之餘,他還是很快地,就認出了熟悉的人。
但腳上卻還是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
但已經不再那麼潔白的鞋子沒注意,不小心踩上了樹根處的濕滑苔藓,少年腳步不穩,趔趄了幾下,所幸及時抓緊了一旁的樹木,才不至于滑倒。
少年快速地喘了兩口氣,喉結滾動,略顯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明明從前朋友們這樣惡搞的也很多,但這次他好像被吓得格外明顯,他想,
才受到了驚吓的人,還在慢慢平複着,自己過度緊張的呼吸。
所以他此刻并未注意到,來人始終的無動于衷,以及似乎“他”的眼睛還輕彎了一下。
夏斂扶着一旁的樹幹緩緩站直。
明明可能還是被來人故意這樣吓了一/大跳,但卻又因為是這個人……
所以此時,少年意外地沒什麼生氣的情緒,反而腦回路歪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他低着頭有些沮喪地想着: